第五章
忍着剧痛过了一夜的沈惜棠近乎虚脱。
天刚亮,迷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粗暴地扯起来,灌下解药,又带到房中沐浴更衣。
给她梳妆的嬷嬷解释道是奉命而来,今日侯爷要带二位娘子出门。
梳洗完刚要出门,陆闻鹤一瞥,眉头紧蹙。
“今日是永荣王爷娶亲,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沈惜棠一身素净白裙,实为不妥,她急忙开口,
“不是我要穿的,是嬷嬷……”
陆闻鹤并未细听她的解释,担心误了时辰。
一旁的江绾绾善解人意地开口,“无妨,咱们在路上买一件合适的就好。”
陆闻鹤点头,转头对着江绾绾的侍婢吩咐,
“待会在路上去买件合适的。”
然而所谓的合适的衣服最后穿在沈惜棠身上竟是件粗布制成的麻衣。
刚进王府,沈惜棠就感受到众人刺眼的目光。
“什么侯府大娘子,穿成这样就出来了,真是可笑。”
“听说是贱婢身份,自然是不懂规矩的。”
听到“贱婢”的字眼,沈惜棠再也忍受不了,躲开人群去了清静的后院。
却不曾想在这儿碰见了散心的新娘。
“我那儿应该有你合身的衣服,你跟着仆人去换上吧。”
新娘一眼看出端倪,亲切地说道。
换好衣服回到前厅的沈惜棠刚坐下,宴席正热。
新娘身边的仆人却神色匆匆,委婉地向众人开口,
“老奴刚刚清点小姐嫁妆时,发现丢了一件极其贵重的金钗,为此,现下不许任何人出府。”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江绾绾俯在陆闻鹤耳边,轻声道,
“侯爷,绾绾刚刚看见姐姐回来时袖间偷偷摸摸,似是藏着什么……”
一旁路过的仆从刚好听见,急忙命人扣下沈惜棠。
“我没有偷东西。”沈惜棠无力地解释。
这时,新娘露了面,一下认出,“我刚刚好心让人带你去换衣服,你却如此?”
“要是旁的也就算了,那金钗是我亡母的遗物。”
沈惜棠极力地摇着头,“不是我。”
周围人纷纷看起热闹,嘴里也没闲着,一时间难听的闲言碎语涌入陆闻鹤耳里。
他的脸色铁青,厉声喝斥,“搜身!”
几个仆从七手八脚地扒掉沈惜棠的外衣,一枚金钗应声掉在地上。
陆闻鹤见状,双目气得通红,“你竟做出如此不顾廉耻之事!”
永荣王爷摆摆手,“侯爷,咱俩也是故交,沈娘子若是想要首饰可来我库房里挑上几件,何须如此?”
陆闻鹤知道,此事绝不能徇私,否则侯府日后难以立足。
他冷眼一瞥,“触犯律法,自然是由大理寺定夺。”
沈惜棠就这样被拖去了大理寺,人证物证俱全,大理寺卿立即判她下了狱。
“听说你就是偷了王爷夫人金钗的那位?”狱卒懒散问道。
“我说了,我没有偷。”沈惜棠冷冷答道。
“是吗?大理寺从无冤假错案,既如此,我们这几日便好好查证一下……”
而所谓的查证几日,是沈惜棠人生最至暗的日子。
整整五日,不论是狱卒还是罪犯,任何人都能对她拳打脚踢。
送来的饭不是馊的,就是掺了沙土,半夜被猛地拽着头发往牢门上撞也是常事。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认下“罪行”。
出狱前一夜,狱卒拿着滚烫的铁板直逼在沈惜棠眼前,她含泪颤巍巍在认罪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本以为逃过一劫,铁板还是按在了她的胸口前,滋滋声里传来肉皮烫焦的气味。
“啊!”
沈惜棠满眼猩红,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等待她的是又一场暴虐。
再次回到侯府的沈惜棠拖着沉重的身躯,跪在祠堂前,陆闻鹤要她认罪。
这一次,她没有再否认,直直地跪下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陆闻鹤眉头微蹙,以为她真是知错了,便摆摆手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