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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玄历三千八百八十六年,秋。

大夏王都,天枢城。

皇家围猎落幕已有三日,但其掀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镇北王世子韦逸锋一剑惊四座,重创侯爵府子弟赵冲的事迹,已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王都的大街小巷。

茶楼酒肆,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讲的便是“镇北麒麟儿,剑气寒王都”的段子;高门府邸,贵胄子弟聚会,谈论的焦点也离不开那位年仅十四岁,却已展露绝世锋芒的王府世子。

有人惊叹,有人艳羡,亦有人不屑,认为不过是仗着王府资源堆砌出的花架子,当不得真。然而,所有纷杂的议论,都将在今日迎来一个最终的、也是最具权威的定论。因为今天,是天涯阁一年一度更新“黄榜”的日子。

天涯阁,一个遍布天玄大陆的神秘组织。它不属于任何王朝,不依附任何宗门,却以其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和绝对中立的公正性,执掌着评定天下强者的权柄。

其发布的天机榜,分为天、地、玄、黄四榜。帝镜超脱于榜单之外,因为其神出鬼没,无人知晓,所以大圣境界圆满已为天下之最。

天榜:记录大圣境修士,十年一更,上榜者皆为当代主宰。

地榜:记录圣境修士(问圣、显圣),五年一更,上榜者为一方巨擘。

玄榜:记录灵境修士(金丹、元婴、化神),二年一更,上榜者为天下翘楚。

黄榜:记录凡境修士(淬体、炼气、筑基),一年一更,上榜者为天才新秀。

黄榜,便是凡境修士的荣耀之榜。

能上此榜者,无一不是凡境之中的天骄,是各大势力悉心培养的未来栋梁。上榜,便意味着你的天赋与实力得到了整个天玄大陆的认可,是天才的证明,是未来的通行证。

天枢城东,一座并不起眼的三层阁楼,便是天涯阁在此地的分舵。阁楼常年大门紧闭,唯有今日,那扇由不知名黑木制成的大门前,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由整块“留影壁”制成的榜文。

此刻,留影壁上一片混沌,光华流转,尚未显现今年的新榜。但其下方,早已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无数修士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氛。

“来了来了!天涯阁的执事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骚动瞬间平息。所有人屏息凝神,望向阁楼二层的露台。

一名身着青衣、面戴白玉面具的男子悄然出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仿佛一个普通人,但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眼眸,却深邃得如同星空,让人不敢直视。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着下方的留影壁,轻轻屈指一弹。

“嗡——”

一声轻鸣,仿佛大道之音,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留影壁上的混沌光华骤然大盛,随即如潮水般退去,一行行金光闪闪的大字,自下而上,逐一浮现。

“黄榜第一百名:西域佛国,了尘,佛子候选,炼气境九层……”

“黄榜第九十五名:东海神朝,三太子敖冰,炼气境九层……”

……

人群爆发出阵阵惊呼与议论。

“今年的黄榜末尾竞争好激烈,居然连东海神朝的三太子都只排到九十五!”

“快看!安国公府的林浩公子!第八十名!比去年提升了十个名次!”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挤到前面,看到榜上的名字,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他正是安国公世子林浩,看到自己的名字,脸上满是得意与骄傲。可他的目光,却在榜单上飞速地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赵冲呢?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在哪?”有人高声问道。很快,就有人找到了答案。

“哈哈,在这儿!黄榜第七十三名,赵冲,后面还有一行朱砂小字批注:‘于皇家围猎,败于镇北王世子韦逸锋之手,心境受损,排名下调。’这天涯阁,当真是连脸都给扒下来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哄笑。赵冲仗势欺人久矣,在王都名声极差,众人见他吃瘪,无不拍手称快。

“等等!既然提到了镇北王世子,那世子殿下呢?”“对啊!能一剑重创黄榜第七十三的赵冲,世子殿下至少也该在这个名次之上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向上搜寻。

第七十名……没有。

第六十名……还是没有。

第五十名……依旧不见“韦逸锋”三字。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脸上露出困惑之色。难道是天涯阁认为世子殿下胜之不武,或者那一战有水分,故而没有将其列入榜单?就在众人疑窦丛生之际,一个尖锐而激动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人群中炸响。

“你们……快看……看前三十!”

唰!

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黄榜最顶端的那一小片区域。那里的名字,每一个都如雷贯耳,代表着大夏王朝乃至周边各大势力年轻一代的巅峰!他们的目光越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最终,定格在了第二十九名的位置。

那里,赫然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韦逸锋!

一瞬间,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黄榜第二十九名!

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韦逸锋的实力,已经超越了王都九成九的所谓天才,超越了那些成名已久的侯爵府、公爵府的嫡系传人,甚至超越了某些小宗门的圣子!

他才十四岁啊!

一个十四岁的炼气境大圆满,空降黄榜第二十九!

这已经不是天才,这是妖孽!

寂静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我的天!我没看错吧?第二十九名,镇北王世子韦逸锋!”

“批注!快看批注!”众人连忙凝神看去,只见“韦逸锋”三字旁边,同样有一行更为璀璨的金色批注:

北府有子,潜鳞初现。

皇家围猎,惊鸿一剑,非为扬名,只为护亲。

其剑,承镇北杀伐之气,朴实无华,却招招见血封喉,锋芒尽藏于鞘;

其心,有静水流深之沉,临危不乱,对强权无畏,对弱小有怜。

以炼气之身,折辱同境,其根基之稳,心性之坚,远超同辈。

此子非骄纵王孙,乃怀仁义之剑者。

璞玉已见其光,待入宗门砥砺,他日之成就,未可限量。

然木秀于林,前路多艰,观其后续。

如果说黄榜第二十九名只是让人震惊,那么这一横批注,就足以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心神俱裂!

“镇北王府,这是要出一条真龙啊!”

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以天涯阁分舵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天枢城。

安国公府。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收到信息的林浩一脚踹开书房大门,浑然不顾父亲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激动地吼道:“逸锋兄牛……牛大了!黄榜第二十九!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止是打败赵冲那么简单!”

安国公林威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本想呵斥,但在听清内容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镇北王府……韦逸锋吗?”

定远侯府邸。

“砰!”名贵的瓷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赵冲脸色惨白,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情报,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

“韦!逸!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而怨毒,“我不仅败了,还成了你扬名天下的垫脚石!此仇不报,我赵冲誓不为人!”

东宫。

太子韦铭正手持书卷,温文尔雅地品读着。

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走入,低声将消息禀报。

韦铭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张始终挂着和煦笑容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缓缓合上书卷,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剑意有生……黄榜二十九……”他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阴霾,“好一个镇北王府,好一个韦逸锋。皇叔的这位麒麟儿,怕是不甘久居人下啊。”

深宫之内,御书房。

大夏皇帝韦天明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手中由暗卫呈上的密报,久久不语。

他威严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波涛暗涌。

“韦逸锋……”他将密报放在桌案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朕的这位皇弟,倒是给朕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个手握重兵的化神境镇北王,再加上一个未来注定要搅动风云的天生剑体……是幸,还是不幸?”

这位君王还是想以拉拢韦逸锋为主,并没有把天生剑体泄露,在皇宫这个收罗天下的奇门宝典中早有记载天生剑体伴随的天地异象,何况他还有龙气傍身,可对所经过皇宫内的人施展望气术,在主角第一次进宫时就施展过一次。所以从一开始就确认是韦逸锋产生的天地异象。“

帝王心术,权衡利弊。

他为皇室有此天骄而喜,却更为镇北王府那已然庞大到难以制衡的势力而忧。

此刻,作为风暴中心的镇北王府,却显得格外平静。韦逸锋正坐在苏清雪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额头。小丫头的病症时好时坏,今日又有些发热,苍白的小脸上透着病态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睡得并不安稳。对他而言,什么黄榜题名,什么名震王都,都不及眼前这个女孩的一声轻咳来得重要。

“哥……”苏清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蚋。“雪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韦逸锋连忙俯身,柔声问道。苏清雪摇了摇头,只是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依赖地抓住他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房门被猛地推开。“哥!哥!你上黄榜啦!第二十九名!他们还说你是剑心通明!你太厉害了!”

韦宣儿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冲了进来,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手里还扬着一张刚从外面买来的黄榜拓印。

韦逸锋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床上的苏清雪。

韦宣儿立刻捂住嘴巴,放轻脚步凑了过来,看到苏清雪苍白的脸色,兴奋劲顿时消了大半,小声问道:“清雪姐姐又难受了吗?”

韦逸锋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疼惜。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名声再响,若不能换回她的健康,又有何用?

入夜,书房。韦逸锋与父亲韦天擎相对而坐。烛火摇曳,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天涯阁将你的实力公之于众,此事,你怎么看?”韦天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情绪。

“福祸相依。”韦逸锋平静地回答,“福在于,‘天生剑体’这四个字,并没有出现在黄榜上,让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自行退散。祸在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今日起,我,以及整个镇北王府,都将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尤其是……来自皇家的审视。”

韦天擎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

自己的儿子,不仅天赋卓绝,心智更是远超同龄人。

“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他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锋儿,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仅仅是镇北王府的世子,你更是天涯阁认证的‘天生剑体’。你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无数人放大解读。未来的路,会比你想象的更加艰难,也更加凶险。”

“孩儿明白。”韦逸锋的目光坚定如铁。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王都上空搅动风云。

黄榜题名,只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为了守护身后的妹妹,为了治好床榻上的清雪,为了让这个家永远安宁,他必须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碾碎一切阴谋,强到足以让这天玄大陆,都为他剑锋所指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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