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结构投射的光影中，母亲的嘴唇仍在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苏晚的视网膜上残留着金色光斑，那些从她体内抽离的神经纤维正与机械臂完美融合，在空气中织出一张不断扩张的星座图。顾屿的血渗入地板缝隙，荧蓝色的液体顺着预设的沟槽流动，逐渐点亮蛇夫座星图的轮廓。
“灵魂收割…”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正用消防斧劈砍控制台，但每凿开一层金属就露出更多蓝色晶体——整个操作台根本是巨大的人造水晶簇。
苏晚突然抽搐起来。她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机械臂显示屏上的数据瀑布般刷新：
【神经链接完成度：89%】
【记忆回溯节点：2004年9月12日】
【量子共振频率锁定：θ波段】
顾屿挣扎着爬起，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他用染血的手指划过那些黑色条纹，伤口顿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当光芒触及悬浮的星座图时，母亲的三维影像突然扭曲，变成另一个场景：
年幼的苏晚站在黑板前，正用粉笔画着复杂的拓扑图形。角落里，少年顾屿的腕间连着输液管，液体正是同样的荧蓝色。周慕云的声音从画外传来：”记忆编码测试第七轮，对象A与B的量子纠缠度已达临界值。”
影像突然中断。所有机械臂同时转向苏望，钳口张开露出针管般的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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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楼地下三层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陈默的电脑自动接收了新文件——段被加密的监控视频，日期显示是母亲跳楼前一周。画面里，周慕云正在旧医学院实验室调试某种环形设备，母亲闯进来时将一叠文件摔在控制台上。
“你答应过不涉及未成年人！”监控里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晚晚和顾屿的脑电波耦合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
周慕云调试设备的动作没停：”俄耳甫斯计划需要能承受记忆回溯的观察者。他们的海马体在量子态叠加方面有天然优势。”
视频突然跳转到夜间画面。母亲独自操作设备，将两管蓝色晶体注入某个隐藏插槽。晶体标签上分别写着【A-107记忆锚点】和【B-209量子密钥】。
陈默突然僵住。视频角落的日历显示这天是11月12日——母亲死亡前三天。更可怕的是，当镜头扫过设备时，他看清了环形结构内侧刻着的星座图：与此刻旧医学院里正在运转的机器一模一样。
“这他妈是时间循环…”他抓起电脑冲向走廊，却撞上一面突然降落的金属闸门。闸门表面蚀刻着南大校园平面图，所有建筑连成的星座正发出幽幽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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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臂的针尖距苏晚的太阳穴只剩三厘米。顾屿突然扑到控制台前，将染血的手掌按在蓝色晶体上。他的血像活物般爬上晶体表面，形成精细的神经网络纹路。
“记忆不是数据…”顾屿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是量子概率云。”
整台机器发出雷鸣般的嗡鸣。机械臂僵在半空，显示屏上的数据流突然逆流：
【神经链接中断】
【记忆回溯节点覆写：当前时间轴】
【量子共振频率偏移：+7Hz】
苏晚眼中的金光骤然熄灭。她剧烈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团金色丝线——那些线头在地板上扭动着组成一行坐标：【赤经5h55m，赤纬+7°24′】。
“麒麟座ε星…”顾屿盯着坐标喃喃自语。他突然扯开左臂衣袖，露出内侧从未示人的皮肤——那里纹着微型星图，中央恒星位置与苏晚吐出的坐标分毫不差。
穹顶的晶体结构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母亲的三维影像重新出现，这次她的声音清晰可闻：”晚晚，记住蛇夫座的暗星。所有观测者都会忽略——”
话音未落，整面东墙突然崩塌。穿白大褂的周慕云站在烟尘中，手里的钢笔器械喷射出蓝光。光束击中悬浮的星座图，所有金色线条瞬间绷直如琴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共振音。
“终于凑齐了。”周慕云的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A-107的载体，B-209的密钥，加上蛇夫座的观测漏洞。”
他的白大褂下摆掀起，露出机械结构的腿部——金属表面刻着与顾屿锁骨下一模一样的条形码，只是编号是【O-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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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血红警告：【记忆格式化倒计时00:05:00】。监控画面显示，解剖楼、天文台和心理学机房的设备全部自主启动，所有标本罐里的金线正如蛇群般苏醒。
“操！”他一斧头劈开通风管道，爬进去前最后看了眼手机——南大论坛的Shadow账号正在直播某个加密频道。画面里，顾屿和苏晚被蓝色光茧包裹，而周慕云的机械臂正从晶体结构中抽取某种发光流体。
旧医学院的实验室里，苏晚挣扎着抓住顾屿的手。两人接触的瞬间，她掌心的金线与他的条形码同时发光，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键盘。顾屿用染血的手指输入那组麒麟座坐标，整个控制台突然弹出隐藏界面：
【俄耳甫斯协议覆写】
【输入终止密码】
周慕云的机械腿发出液压管爆裂的声响。”没用的，”他的声音开始夹杂电子杂音，”你们母亲设置的密码需要——”
“需要双生观察者的记忆共振。”顾屿突然接口。他扯开苏晚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下从未示人的皮肤——那里纹着与顾屿对称的条形码，编号【A-107】。
苏晚的瞳孔微微扩大。某个被深埋的记忆突然浮现：十四岁那年，母亲带她去纹身店，说这是”保护装置的启动密钥”。
当两人条形码相触的瞬间，整座晶体结构突然迸发超新星般的强光。周慕云的机械体在光芒中分崩离析，露出核心部位——一颗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大脑，表面布满了与标本罐里相同的金线。
“原来如此…”苏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真正的周慕云早就成了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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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停在00:00:07时，所有机械臂同时僵住。解剖楼传来的震动让旧医学院的穹顶簌簌落灰，陈默从通风管摔下来，手里还攥着消防斧。
“格式化终止了？”他咳嗽着问。顾屿没有回答，他正盯着控制台上浮现的新信息：
【俄耳甫斯协议休眠】
【下次激活条件：双生子记忆同步率≥90%】
【当前同步率：89.7%】
苏晚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的虹膜边缘泛起一圈金光，某个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五岁那年，她曾在天文台见过另一个自己——那女孩穿着蓝裙子，正用粉笔画着与现在地板上完全一致的星座图。
“量子叠加态…”她无意识低语。顾屿的条形码突然灼烧起来，他在剧痛中撕开衬衫，露出背后从未示人的皮肤——那里烫着一幅完整的猎户座星图，中央三颗恒星的位置分别对应解剖楼、天文台和旧医学院。
陈默的电脑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南大校园的卫星图正被某种金色网格覆盖，每个交叉点都浮现出人脸——全是历届”俄耳甫斯计划”的受试者。当画面放大到心理学机房时，一个穿校服的背影让苏晚如遭雷击：那是十六岁的她自己，正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公式。
公式的最后是个无限符号，但被擦去了下半部分，变成扭曲的蛇夫座标志。而在符号下方，有人用铅笔写了行小字：
“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的对象，记得找第七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