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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六章

一箱箱珠宝被抬进林鱼荒凉的院落。

沈婉月端坐主位,姿态优雅,眼神却带着施舍般的怜悯:

“妹妹后日就要出阁,本宫身为太子妃,总得替你备些体面的嫁妆。虽说你清白已失……”她话锋一转,“但到底不懂寻常恩爱夫妻的敦伦之礼。今夜,便来本宫殿外伺候着,好好学学,免得明日洞房花烛,惹了夫家不快。”

当晚,林鱼被摁着跪在太子妃寝宫门外。

门内,暧昧的喘息与娇吟一声高过一声。

她不知跪了多久,双腿早已失去知觉,门内才传来慵懒的吩咐:“抬水。”。

她踉跄起身,低着头进去。

谢景辰披着寝衣,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单薄身影,眉头下意识蹙起一丝困惑。

还未及细看,便被沈婉月娇软的声音拉回。

沈婉月勾着他的脖颈,眼神却瞟向低着头的林鱼:

“夫君,妾身听闻……外面都传您与鱼妹妹有过肌肤之亲呢。若夫君当真心悦妹妹……”

她欲言又止,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谢景辰心头那丝异样瞬间被莫名的烦躁取代。

他收紧手臂,将怀中温香软玉抱得更紧:

“婉月的身子身娇体嫩,才让孤痴迷。其他人都入不了孤的眼。”

“孤平生最后悔的,就是流落到乡野,最厌恶的也是发生在乡野间的那些纠缠。”

谢景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孤在接林鱼回来的那日,就已命人把那个小村子的人都给斩杀殆尽。”

“知道孤那段过往的都得死。若不是她对孤有救命之恩……”

林鱼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鱼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眼睛。

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原来,谢景辰那日的激动,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答应他来京城。

更是因为那一日,所有知晓他那段不堪经历的人全都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明明阿婆还给谢景辰纳了新鞋,贺她们夫妻恩爱永不分离。

明明饥荒那年家里都揭不开锅的时候,是靠街坊邻居的施舍她们才活下来的。

可现在,他们都死了。

因为她而死。

“那是鱼妹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对你毕竟有恩,要是她知道了该怎么办?”

“孤不会让她知道的,孤将她带来京城享福,就已是对她的恩赐。”

林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她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院落。

最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心像是被人撕成了两半,痛彻心扉。

她的眼眶红肿,却绝望的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怎么会这么傻,傻到以为谢景辰身不由己,傻到相信他迫不得已。

可是世上哪来这么多身不由己。

只是太爱他,才对他的每一句话深信不疑。

那日后,林鱼浑浑噩噩。

沈婉月对她的安分守己很是满意,命人送给她一套嫁衣。

林鱼沉默地换上。

当嫁衣上身的一刹那,无数细密尖锐的刺痛骤然从布料内层传来。

仿佛有千百根细针同时扎入皮肉。

她身体猛地一僵,脸色惨白如纸。

“还不谢太子妃大恩!”旁边的嬷嬷厉声呵斥。

林鱼缓缓屈膝,忍着身上的疼,哆嗦着跪倒在地。

“多谢太子妃。”

嬷嬷刚退下,一道阴沉的身影从身后响起:

“要出嫁了,你就这么高兴?”

谢景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她身上那刺目的红。

林鱼抬眼看他,强压下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

化作更深的悲凉与自嘲:“大喜的日子,民女自然是开心的。”

“开心?”谢景辰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了一下,眼眸里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怒气。

“是啊,你自然是开心的!可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穿这等华丽的婚服!”

他厉声喝道:“来人,给孤扒下她的衣衫。拿那些乡间野妇的粗衣过来,这样才配得上你低贱的身份!”

林鱼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粗鲁的丫鬟剥下那件浸染了她点点血痕的嫁衣。

一件件廉价、粗糙、甚至带着霉味的粗布衣衫被套在她身上,又被谢景辰暴躁地否决。

“丑!”

“俗不可耐!”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件婚服都选不好吗?”、

他猛地挥袖,茶壶应声而碎,瓷片飞溅。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递上一件从箱子底部翻出来的嫁衣——

一件针脚歪歪扭扭,绣着笨拙鸳鸯的嫁衣。

林鱼淡漠的眼,在看到那套婚服后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那是失忆的谢景辰,笨拙对着烛台亲手为她做的嫁衣。

谢景辰目光触及这件嫁衣。

脑海里疯狂闪过那些被他刻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小鱼……穿上它……你是我的……”

“小鱼,我们快点成亲好不好?”

“滚!都给孤滚出去!”他猛地将所有人轰出房间。

门被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鱼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踉跄着上前,颤抖着手将林鱼抱进怀里:

“你还有机会反悔。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帮你毁掉这门婚事!”

他滚烫的唇急切地烙印在她的颈侧,气息灼热混乱:

“我把你养在外面,给你置办最好的宅子,藏你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好不好?就像以前……”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去扯她身上那件刺眼的婚服。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袭来。

林鱼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被凌辱的画面、他鄙夷的话语、小村的血流成河……

“别碰我!”

林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同时拔下一直藏在袖中的那支木簪——

那是他当年亲手雕琢,刻着两人名字的定情信物。

她毫不犹豫地,狠狠朝着他抓来的手臂刺去。

衣帛破裂,一道鲜红的血痕瞬间出现在谢景辰的手臂上。

他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好,既然你这么想嫁,那就嫁!

“只要你踏出了这道门,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踏入东宫半步!”

他摔门离开。

林鱼脱力的跌倒在地,看向他的背影,喃喃道:

“谢景辰,你放心。”

“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天光未亮,林鱼已独自梳妆完毕。

她最后环视这间囚禁她数月的屋子。

目光扫过角落那只冰冷的火盆。

她走过去,蹲下身,点燃了火折子。

把一个旧木箱里的物件一个、一个往里丢。

第一个,是个玉镯子。

谢景辰陪她逛夜市,见她喜欢,他毫不犹豫用所有积蓄换来这只对廉价的玉镯。

她嗔他挥霍,他只是笨拙地给她戴上,许诺:“以后定给你换最好的”。

第五个,是张草纸。

谢景辰曾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上他们二人的名字。

他总爱故作苦恼地打趣她:“小鱼学的如此慢,日后教诲孩儿的担子只好落在我身上了。”

第八个,是只金簪。

谢景辰恢复身份,回村接她,众目睽睽下他亲昵地把金簪插入她的发髻:

“小鱼,孤来接你回家,我们的家。”

……

火越烧越旺,看着曾经珍视的一切化为灰烬。

她心中竟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轻松。

天光大亮。

东宫朱门大开。。

一顶孤零零的花轿停在门口。

林鱼最后看了一眼太子府,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花轿。

送嫁路上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京城第一荡妇嫁给京城第一纨绔,你别说还真是绝配啊。”

“她要不是顶着太子义妹的身份,连轿子都不用准备就可以直接送入洞房了。”

“还真是可怜,大婚之日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李家公子那边也只派了个老车夫。”

林鱼听到这些带着怜悯和嘲笑的话,心里早就翻不起一丝波澜。

她甚至微微勾了下唇角。

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她马上就要自由了。

远离一切纷争,远离京城,远离……

她对着虚空,无声宣告,“谢景辰,永别了。

花轿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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