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肉饼的油脂香气混合着浓郁的酱香，在凌夜口中爆开，瞬间抚慰了他那如同火烧火燎的肠胃。几口热腾腾的肉汤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里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身体的虚弱和寒意。楚枫坐在他对面，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他如何用一幅“神作”——把学院里最古板的张教习画成一只戴着眼镜、正在跳扭屁股舞的胖青蛙——成功气晕了对方，并因此被罚打扫了一个月的茅厕。
“……结果你猜怎么着？”楚枫一拍桌子，差点把汤碗震翻，蓝色的短发都兴奋得翘起几根，“小爷我在茅厕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画了个箭头指向茅厕，箭头底下写着一行字：‘内有绝世神作，张教习倾情演绎之——粪海狂蛙！’哈哈哈！你是没看见张老头后来那张脸，绿的跟他的青蛙皮一样！”
凌夜默默地喝着汤，听着楚枫绘声绘色、唾沫横飞的描述，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家伙，简直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但这份跳脱不羁和能把人气死的本事，在眼下这压抑的环境中，竟意外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
“喂，我说凌夜，”楚枫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早上那出……是真的假的？真跟柳清雪说那话了？还要生娃？”他挤眉弄眼，“看不出来啊兄弟，平时蔫了吧唧的，发起狠来这么生猛！不过……你这目标难度系数，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那可是柳清雪！冰山女神！追求者能从青岚学院排到青云宗山门！你打算怎么下手？下药？强……”
“闭嘴！”凌夜额角青筋跳了跳，没好气地打断他越来越离谱的猜测。生娃任务是系统的硬性要求，是他变强的核心，但绝不是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更何况目标是柳清雪？那跟自杀没区别。“吃你的饼！”
“切，没劲。”楚枫撇撇嘴，坐了回去，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饼，随即又嘿嘿一笑，“不过说真的，你这淬体四重巅峰怎么回事？早上不还半死不活的吗？别告诉我是被柳清雪和陈风气的？那这‘气功’效果也太猛了点！”
凌夜沉默。洗髓丹和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泄露。他含糊道：“吐了几口淤血，感觉……身体好像通畅了一点。”这也不算完全撒谎。
“通畅一点？”楚枫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从淬体三重快死直接跳到四重巅峰，这叫通畅一点？你当我是赵大虎那草包好糊弄？”他摸着下巴，蓝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难不成……你小子撞了什么大运？捡到宝贝了？还是被哪个路过的老爷爷看中了？”
凌夜懒得理他，快速把剩下的食物吃完，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我吃好了，先回去。”他站起身，只想尽快离开这嘈杂的膳堂和楚枫无休止的盘问。
“哎！等等我！”楚枫连忙把最后一口汤灌进嘴里，追了上来，“回去干嘛？闷在屋里孵蛋啊？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比看张老头跳青蛙舞还精彩！”
“没兴趣。”凌夜脚步不停。
“别啊！是关于秦战的！”楚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那个疯子！又在后山玩命了！那场面……啧啧，保证让你这‘生娃弑神’的狠人都自愧不如！”
秦战？
这个名字让凌夜的脚步顿了一下。记忆碎片浮现——外院另一个“名人”。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淬体六重，是外院少数几个能在修为上稳压赵虎一头的人。但让他出名的不是修为，而是他那不要命般的修炼方式！据说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学院后山，对着坚硬的岩石、古树疯狂击打，经常练到双手血肉模糊、昏死过去才罢休。学院里的人都私下叫他“疯子”、“人形凶兽”。
一丝好奇在凌夜心中升起。更重要的是，系统任务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生娃需要实力，需要帮手。这个秦战……或许是个值得关注的对象。
“带路。”凌夜言简意赅。
“得嘞！”楚枫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同好，立刻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引路，嘴里又开始滔滔不绝，“我跟你说，秦疯子那修炼，简直不是人！我怀疑他上辈子跟石头有仇……”
两人避开人流，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朝着学院后山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属于春天的草木清新气息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压迫感。
“砰砰砰——！”
沉闷的、如同重锤擂鼓般的撞击声，开始有节奏地传来，越来越清晰，震得脚下的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转过一片嶙峋的怪石，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同时也让凌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片被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空地上，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
那人身材极其魁梧，即使隔着宽松的灰色外院弟子服，也能感受到布料下虬结隆起的、如同钢铁浇铸般的肌肉轮廓。他比楚枫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沉默的铁塔。
此刻，他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刀疤，有爪痕，更多的则是大片大片淤青和刚刚破裂、正不断渗出血珠的伤口！尤其是一双拳头，早已皮开肉绽，指骨关节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脚下暗红色的泥土里。
而他的动作，更是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元力的光华。他只是弓步沉腰，对着面前一块足有半人高、坚硬如铁的黑色花岗岩，一拳！又一拳！再一拳！
“砰！”“砰！”“砰！”
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每一拳都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意志！肌肉在极限的发力下绷紧、贲张，如同拉满的强弓，青筋如同虬龙般在皮肤下暴凸跳动！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刚毅如刀削般的侧脸线条滚落，砸在地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打在人的心脏上。每一次撞击，岩石表面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血迹的拳印，细密的裂纹以拳印为中心蛛网般蔓延开。而秦战拳头上的伤口也随之崩裂得更加厉害，鲜血淋漓。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眼睛，如同沉寂的火山，压抑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实质般的仇恨火焰！只有每一次挥拳时，那眼神才会爆发出瞬间的狰狞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像是在宣泄，更像是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他的气息粗重如同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显然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但挥拳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看到了吧？”楚枫的声音难得的没有了之前的嬉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敬畏？“每天都这样。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学院里都说他是疯子，为了变强不择手段。但我觉得……”他顿了顿，看着秦战那布满伤痕、如同钢铁浇筑般的后背，声音低了下去，“他更像是在……自虐。好像只有这种极致的痛苦，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凌夜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秦战身上。系统面板悄无声息地在视野角落展开：
【姓名：秦战】 【境界：淬体六重（巅峰）】 【状态：重伤（持续恶化）、体力透支、精神高度压抑】 【血脉：未觉醒（战神血脉碎片深度沉眠）】 【天赋：钢铁意志（被动）、愈战愈勇（潜力）】 【潜力评估：极高（需契机觉醒）】
战神血脉碎片？！愈战愈勇？！
凌夜的心脏猛地一跳！系统的评价印证了他的直觉。这个秦战，绝非常人！他体内沉睡着强大的力量！只是被某种巨大的痛苦和仇恨压抑着，只能通过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宣泄！
就在这时——
“轰！！！”
秦战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全身力量在这一刻催发到极致，右拳带着破风声，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砸在岩石的中心！
“咔嚓——！”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响亮的碎裂声炸开！
那块承受了无数次重击的坚硬花岗岩，终于不堪重负，从中心轰然爆裂开来！碎石如同暴雨般四溅飞射！
而秦战，在挥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后，身体猛地一僵，那钢铁般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如金纸，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卧槽！”楚枫吓了一跳，“玩脱了！又昏了！”
凌夜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在秦战魁梧的身体砸在地面之前，险险地扶住了他的肩膀。入手处一片粘腻滚烫，全是汗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那身体的重量和肌肉的硬度，远超他的想象。
“喂！疯子！醒醒！”楚枫也跑了过来，蹲下身，伸手在秦战鼻子下探了探，松了口气，“还有气儿，死不了。这家伙命比蟑螂还硬！”
凌夜将秦战轻轻放平。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所承受的惨烈。胸腹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旧疤，显然是猛兽利爪留下的。新伤更是遍布全身，尤其是一双手臂，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肌肉撕裂，骨头似乎都有细微的骨裂。失血和透支让他体温很高，气息却微弱紊乱。
【叮！检测到优质追随者目标：秦战（战神血脉碎片持有者）！】 【发布临时任务：雪中送炭！】 【任务内容：救治秦战，初步获得其信任。】 【任务奖励：小还丹x1（快速恢复气血、稳定伤势）、淬体境修炼加速体验卡（12时辰）x1！】
系统的提示来得恰到好处！
凌夜心中一定。他立刻在意识中确认：“接收奖励！”
【叮！获得：小还丹x1！淬体境修炼加速体验卡（12时辰）x1！】
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和温润光泽的碧绿色丹药，以及一张闪烁着微弱金芒的虚幻卡片，瞬间出现在他的系统物品栏中。
“喂，凌夜，你有伤药没？这家伙身上带的药估计早用完了。”楚枫在秦战那件破旧的外袍里摸索了几下，只掏出一个空空如也的小瓷瓶。
凌夜没说话，意念一动，那枚碧绿色的小还丹便凭空出现在他掌心。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咦？”楚枫眼睛一亮，“你还有这好东西？哪来的？看着品相不错啊！”
“别问。”凌夜简短地说了一句，俯下身，捏开秦战紧闭的牙关，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还丹送入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喉而下。
几乎在丹药化开的瞬间，秦战灰败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胸膛的起伏也变得有力了一些！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有些细小的裂口边缘开始微微收缩！
“嚯！见效这么快？”楚枫惊讶地咂咂嘴，“这药效，比学院药师配的金疮药强十倍不止啊！你小子果然有秘密！”
凌夜没理会他的惊叹，仔细感受着秦战气息的变化。小还丹的药力温和而强大，正在快速修复他受损的内腑，补充着亏空的气血。虽然外伤依旧触目惊心，但致命的危险算是解除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片空地显然是秦战专用的“修炼场”，除了那块碎裂的岩石，周围还有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树干上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深达数寸的拳印，有些地方甚至被打得木屑纷飞，露出了里面的白茬。一股惨烈、坚韧、不屈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走吧。”凌夜对楚枫说道。药已经喂下，秦战需要时间吸收药力恢复，他们留在这里也无用。
“这就走了？”楚枫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秦战，又看看凌夜，“把他一个人丢这儿？万一有野兽……”
“死不了。”凌夜淡淡道，“他比野兽凶。” 说完，转身朝着来路走去。他需要回去消化今天的收获，更要利用那张宝贵的修炼加速卡。
楚枫挠了挠他那头显眼的蓝发，嘀咕了一句：“两个怪人……” 最后还是跟上了凌夜的脚步。
就在两人身影即将消失在怪石后方时，地上昏迷的秦战，那紧闭的眼皮下，浓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
回到那间依旧破败、但至少门板被凌父勉强用木条钉上挡风的屋子，凌夜立刻盘膝坐到了土炕上。
【使用‘淬体境修炼加速体验卡（12时辰）’！】
【叮！使用成功！宿主接下来12个时辰内，灵气吸纳速度提升300%！功法运转效率提升200%！锻体效果提升150%！】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笼罩了凌夜全身！仿佛整个身体被浸泡在充满生机的灵液之中！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晰，空气中那些原本稀薄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微粒，此刻却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清晰可见，并且主动地、如同受到磁石吸引般，朝着他的身体汇聚而来！
凌夜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运转《基础锻体诀》！
吸——呼——
悠长深沉的呼吸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这一次，灵气入体的速度远非之前可比！如同涓涓细流瞬间变成了奔腾的小溪！无数清凉的灵气微粒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毛孔，顺着刚刚被洗髓丹拓宽、却依旧布满细微裂痕的经脉，汹涌澎湃地奔流！
引导！炼化！
凌夜集中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比平时庞大数倍的灵气洪流，沿着《基础锻体诀》的路线运转。加速卡的效果极其恐怖！灵气在经脉中的运行速度快得惊人，冲刷、温养的效率也成倍提升！那些细微的裂痕在灵气的滋养下，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弥合、加固！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
每一次循环，丹田中那丝微弱的气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凝练！从一缕细丝，逐渐变成一股潺潺的小溪流！同时，这股新生的元力也在加速卡的加持下，随着功法运转，一遍遍地冲刷、锤炼着他的血肉、筋膜、骨骼！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如同炒豆子般的细微爆鸣声！那是血肉细胞在强大能量刺激下被撕裂、又在功法作用下被更强韧的新生组织取代的过程！每一次爆鸣，都伴随着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和刺痛，但随之而来的，是力量感的清晰提升！
淬体境，本就是打熬身体、脱胎换骨的基础阶段。此刻在加速卡的恐怖效果下，这个过程被强行压缩、催化！
时间在忘我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当凌夜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透过门板的缝隙洒进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绵长悠远，在昏暗的光线中凝成一道清晰的白练，射出尺许远才缓缓消散。
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比之前壮大了数倍不止的元力溪流，感受着血肉筋骨中蕴含的澎湃力量，凌夜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淬体五重！巅峰！
仅仅半天！借助修炼加速卡，他不仅稳固了淬体四重巅峰的境界，更是一举冲破瓶颈，直达淬体五重巅峰！距离六重，也只有一步之遥！
身体表面的伤势在修炼过程中也好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淤青。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力量感，再不复之前的虚弱。
【叮！淬体境修炼加速体验卡（12时辰）效果结束！】 【宿主境界：淬体五重（巅峰）！】 【体质：凡品（中等）→凡品（上等）！】 【经脉强度：提升50%！丹田容量：提升30%！】 【重伤状态：基本痊愈！】
完美！
凌夜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力量！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底气！虽然依旧渺小，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了！
“吱呀——”
破门被推开，凌父端着晚饭（依旧是稀薄的野菜糊糊）走了进来。看到盘坐在炕上、神完气足、眼神锐利的儿子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碗差点没拿稳。
“夜…夜儿？你…你的伤……”凌父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早上儿子还吐血昏迷，脸色惨白如纸，怎么半天不见，像是换了个人？不仅精神焕发，连眼神都变得…变得让他有点陌生，带着一种让他心安的锐气？
“爹，我好多了。”凌夜跳下土炕，动作轻盈利落，接过父亲手里的碗，“学院的伤药…效果不错。”他只能再次用这个借口搪塞。
凌父看着儿子大口喝着糊糊，感受着他身上那明显不同的精气神，浑浊的老眼里慢慢涌起一层水光，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好…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凌夜！凌夜！快出来！有热闹看了！秦疯子醒了！而且……好像要找赵大虎的麻烦！”
是楚枫！
凌夜眼神一凝，放下碗，对凌父道：“爹，我出去一下。”
“夜儿，小心点……”凌父担忧地嘱咐。
凌夜点点头，推门而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笔直而坚定的影子。淬体五重巅峰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让他充满了信心。
秦战醒了？还去找赵虎？ 这热闹，他必须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