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宸的动作停住了。
长孙无垢。
这个名字，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个本该成为李世民贤内助的女人，此刻却像一只受惊的白兔，落入了他这头恶狼的巢穴。
“所以，你不是李家人。”
林玄宸替她说了结论。
“是。”
长孙无垢应了一声，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一点。
“给你两个选择。”
林玄宸将霸王戟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跟我走。”
“二，留在这里，等李渊回来，看看他会不会迁怒于你这个‘未过门的丧门星’，毕竟，他全家都死在了你待过的府邸里。”
他把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长孙无垢的脸色白了白。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
留下，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李家迁怒，当成不祥之人，下场凄惨。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屠戮李家的魔神，但他的目标很明确。
跟着他，是九死一生。
留下来，是十死无生。
她没有犹豫太久。
“我……跟你走。”
林玄宸没有多言，伸出空着的左手，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长孙无垢发出一声轻呼，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带起，天旋地转后，便落在了宽阔的马背上。
她能感觉到，身后是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鼻尖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男子气息。
少女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林玄宸没有理会怀中之人的羞赧，双腿一夹马腹。
赤兔马嘶鸣一声，载着两人走出了厢房。
庭院里，九黎将士已经肃清了所有反抗的力量，正沉默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
“搜。”
“一个不留。”
林玄宸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喏！”
七十二个魔神领命，再次化作鬼影，融入府邸更深处的黑暗。
偶尔有几声濒死的呻吟，很快就被利刃入肉的闷响掐断。
他们执行命令，不留一个活口。
唐国公府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地清理了一遍。
确认再无一个能喘气的李家人后，七十二个魔神般的战士重新在庭院中集结，沉默地立于林玄宸身后。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里浓郁的铁锈味，几乎要将人的口鼻糊住。
林玄宸坐在赤兔马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
窦氏死了，李孝恭死了，李道宗也死了。
李家的核心族人，在太原府中的，一个不剩。
复仇的快意在胸中翻涌，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李渊，李建成，李世民。
这几个罪魁祸首，此刻并不在府中。
这让这场淋漓尽致的屠杀，留下了一丝遗憾。
不过没关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想起被付之一炬的林家庄园，那冲天的火光，几乎烧红了他的眼。
“烧了。”
“喏！”
没有多余的问话，七十二人分头行动。
他们扯下华贵的丝绸幔帐，点燃了书房里堆积如山的竹简，将火把扔进了储藏桐油的库房。
火苗从府邸的四面八方窜起，贪婪地舔舐着雕梁画栋。
干燥的木质结构是最好的燃料，火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噼啪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舌汇聚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咆哮着要将整座府邸吞噬。
悬挂在府门正上方的金丝楠木牌匾，那“唐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在火光中扭曲。
轰然一声，牌匾断裂，坠入火海，转瞬便化作一团飞灰。
熊熊烈焰，照亮了半个太原城的夜空。
血腥味与焦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长孙无垢坐在马背上，被林玄宸圈在怀里，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胸膛里传来的滚烫温度。
她看着眼前这座人间炼狱，心中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好狠的手段。
可转念一想，若非李家贪图钱财，行此灭门绝户之事，又怎会招来如此可怕的敌人。
若是没有这场血海深仇，以他的气魄与能力，或许会是一代名将，而不是现在这个复仇的魔神。
一步错，步步错。
李家，为自己的短视和贪婪付出了代价。
林玄宸仰起头，任由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爹，娘，林家三百多口冤魂……”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向九天的亡灵起誓。
“你们看好了。”
“这，只是开始。”
“李渊，李世民……你们父子的头颅，我，一定会亲手取下，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大火烧得差不多了。
再留下去，城中的守军该有反应了。
“走。”
林玄宸下令。
一行人来到府邸后院一处还未被大火波及的下人房。
七十二将动作麻利地脱下染血的甲胄，换上从李家护院身上扒下来的干净衣物。
林玄宸也翻身下马，换了一身劲装。
他再次跃上赤兔马的马背。
长孙无垢还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玄宸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啊！”
长孙无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鼻息间全是浓烈的男子气息，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一张俏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不是李家人，我不杀你。”
林玄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但我也不会放了你。”
林玄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李世民的心头肉，就先由我替他保管了。”
“这笔利息，想必他会很喜欢的。”
话音落下，他双腿一夹马腹。
“驾！”
赤兔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了火光冲天的唐国公府。
身后，七十二骑紧紧跟随。
一行人策马疾驰在太原城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他们身后，曾经威严显赫的唐国公府，已经彻底化作一片火海。
只有那冲天的火光，和渐渐弥漫开来的尸体焦糊的臭味，证明着今夜曾发生过一场何等惨烈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