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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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瑾注意到姜绵绵的不对劲,瞬间冷了脸色。
“姜绵绵!你打够了没有!”
姜绵绵不吃他这一套,一脚踩在男人皮鞋。
“又没有打你,你乱吼什么!”
“狗还不敢咬主人,沈修瑾,你连只狗都不如……”
沈修瑾被姜绵绵说得脸色发黑。
可他自知有愧,再一次软了声音。
“绵绵,我知道你生气,你先回屋,一会我找你解释好吗?”
姜绵绵不屑地笑了笑。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瞎沈修瑾!”
女人越想越气,声音不自觉拔尖。
沈修瑾微眯着眸子。
“绵绵,你的声音怎么突然……”
姜绵绵暗骂一声,忘记变音了,她和我的声音七分相似。
平常说话听不出来,仔细听,明显可以听出区别。
姜绵绵强装镇定。
“沈修瑾,我只给你一次解释机会!还有,把这个贱女人给我赶出去!”
沈修瑾无奈地想靠近她,又一次被躲过。
“绵绵,你现在身子虚弱,别再和夏黎置气了好不好?”
置气?沈修瑾在说什么?
姜绵绵像见鬼般看向沈修瑾。
“我身子虚弱,还不是你把我关在实验室受小白鼠惊吓!”
姜绵绵本来打算晚一点回国,可忽然得知我虐杀白鼠上了新闻。
这才改变计划。
她逃离家族联姻五年,想方设法找到我来替嫁。
她不允许有女孩受到这种折磨。
回屋等了二十分钟,沈修瑾端着一盆水果上来。
“绵绵,先吃点水果,你最爱吃的。”
姜绵绵随意拿了一块填嘴里,烦躁地抬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修瑾没解释,漆黑的眸子翻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姜绵绵被盯得越发不耐烦。
“看我干什么……”
忽然,一双大手伸进她的脖子里,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掐死。
“你不是绵绵,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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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绵绵被他力气扯得嗓子快断了,为了替我拖延时间,她咬着唇怒视男人。
“我是姜绵绵!京城姜家的姜,绵绵不断绵!”
“撒谎!”
沈修瑾十指爆出了青筋,他抓着水果盘里的芒果质问她。
“你不是绵绵!绵绵对芒果过敏!你怎么可能是她!你的声音,面容,语气模仿的再像,也不是我的绵绵!”
“说,谁派你来的!把真正的姜绵绵藏哪了!”
姜绵绵快要被面前男人暴怒的样子笑死。
忍者胸前疼痛,她顺势拿出率先准备好的小刀。
狠狠插进男人大手。
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沈修瑾吃痛松手,还想要再次抓女人时,姜绵绵大笑起来。
“沈修瑾,你敢碰我吗?姜家不会放过你的!”
“陪你玩了这么多天,我实在玩腻了,你真就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无趣,自私自利,和圈子里的人都一样!所以我巴不得逃离你呢!”
“可谁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那么爱你哈哈哈哈!”
姜绵绵虽然大笑着,眼里全是讽刺。
沈修瑾不可控地退后,手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绵绵嗤笑一声,走到男人面前。
拍拍手,门突然被人踹开,十几个保镖一齐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请吩咐!”
姜绵绵吐唇,言行举止是上位者的优雅从容。
“把他给我跪下。”
“是!”
沈修瑾被几人死死按在地上,姜绵绵垂眼,不屑地盯着他。
“五年前,我们该联姻,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种男人,我根本不稀罕。”
“我找了个替嫁员,是个姑娘,她本来不同意,可听见你的名字就答应了我,从那以后,她带着面具,在京城一待啊,就是五年。”
沈修瑾瞳孔涣散,目光呆滞。
姜绵绵心口不由得爽快,更加火上浇油。
“后来她说她愿意替嫁一辈子,带着我这张脸的仿生面具,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她真傻。”
“沈修瑾,我在国外做研究时,林铮几次三番求我晚一点回来,可笑吗?”
沈修瑾已经听不得其他,男人双肩颤抖,整个人弓在地上。
“原来她叫林铮,林铮,铮铮向上的林铮……”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夏黎吓得六神无主,捂着嘴摔倒在门后。
姜绵绵嫌恶地扭头:“把她带过来。”
“夏黎是我的学生,我没有教好,是我的失职,可今天起,我不再认她。”
“沈修瑾,你是我见过最蠢笨的人,我调查了一切,自己看看吧。”
“至于夏黎,你如何处置,我都不再管。”
姜绵绵把五年来发生一切的证据一并扔给了沈修瑾。
沈修瑾弯起的腰像一张大弓,卑微痛苦到将近崩溃。
拿起证据文件,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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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蛇岛事件。
三个月前的蛇岛,是他和我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文件上清楚地记录了夏黎不顾所有人劝告,独自一人去蛇岛。
里面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夏黎掐着蛇的脖子往身上咬。
她竟然是故意的……
这个认知一出来,沈修瑾几乎要碎了。
再往后看。
第二页,冥婚事件。
夏黎买通了冥婚的老太婆,联合她们一起做了这部局。
第三页,蛋糕事件。
看到这,沈修瑾的心猛地被人攥起来,疼得发紧。
他满心欢喜准备的蛋糕,夏黎竟偷偷放了芒果。
所以我看见有过敏的芒果,才吃的那么狼狈啊。
眼眸猩红,泪水开始涌出。
第四页,小白鼠事件。
监控上完完全全显示了全过程。
还是夏黎故意的……
实验室里我和夏黎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刺入男人耳中,泪水汹涌爆发。
第五件,医院病毒事件。
照片上显示出夏黎深夜偷偷带了几个严重传染病感染者。
传染病传播那么迅速,竟也是她干的……
看到最后一件时,沈修瑾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胸口的闷痛冷得蹿进骨子里。
他爱的姑娘,为了一个替婚交易。
就这么冒充别人的身份,爱了他好多年。
而他却把姑娘抛弃在病毒之中。
手上青筋直跳,忽地回头,夏黎正收拾东西要逃跑。
沈修瑾踉跄起身,大步抓住女人后脖颈。
“夏黎,罪魁祸首是你,你怎么敢!”
夏黎见事情败露,不死心,再次狡辩。
“沈修瑾,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此时的沈修瑾像头濒临绝望的狮子。
被人类万分戏弄,最后发现竟然在马戏团的可笑。
他嘴角勾扯出一抹报复的弧度,极其渗人,
“来人,把这个女人带走,我会好好教她,做人。”
……
来到s市医院,事先准备好一切的医生立刻把我推进急救室。
s市戒备森严设施齐全,一下午,我的传染已经得到控制。
姜绵绵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安心治疗,京城有她。
刚挂断电话,工作室的老张又打来嘘寒问暖。
“林老大,你这五年玩命呢,让小弟们好等啊!你知道不知道周祈年,就那个五年前你最后一个对象,他快把s市掀翻了!”
我蓦然发愣,周祈年是五年前我最后一个替嫁对象。
我兢兢业业做着周太太,他却爱上了我。
假死抽身后,我再没了他的消息。
可实在不愿相信,周祈年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我只不过偷了他人生两年。
一想起两年来男人真的对我事无巨细地好,想起他为我与敌家对抗,心脏不由得抽疼。
当初,我是爱过周祈年的。
可也是因为雇主将要回国,为了斩断这份姻缘,我才果断抽身离开。
思绪到这,我准备安慰老张。
“周祈年估计都结婚了,老张,你不用担心……”
话到如此,病房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沙哑低沉音。
“结婚?林铮,你还没有死,我为什么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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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声音,我一阵头皮发麻。
下意识想要跑,我发现自己在床上输水。
慌乱抬头,正好与男人对视。
周祈年比五年前成熟很多,就连眉眼也冷冽得陌生。
但眼神里透露出的不舍,贪恋,哀求却让我晃了神。
“林铮,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男人眼神死死盯着我。
可我说什么,说五年和别的男人结婚,流产,被别人羞辱?
尊严让我说不出口。
周祈年咬着牙,似乎要怒斥我,然而下一秒,温热的手触碰到我的额头。
“疼不疼?”
我呆滞地摇头。
男人这才无措地把我拥入怀抱。
“林铮,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我找到你,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有多嫉妒吗?”
“你知道当年你假死,我疯了般告诉所有人,没人信我时有多痛苦吗?”
心跳得迅速,我慌张偏过头。
“周祈年,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我不是你未婚妻,我们本来就不可能。”
“林铮!”
我的话让男人更为生气,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时。
周祈年突然把头埋在我颈窝,哭得像个孩子。
“我说过,我没有未婚妻,你一直是我的妻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一个人好多年吗?”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原来周祈年说的女孩是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周祈年,我真的不知道。”
再也无法克制情感和罪孽,我承认,再次见到周祈年。
久违沉寂的心突然跳动了。
如果说沈修瑾是童年的白月光,周祈年才是我年少时第一爱人。
男人似乎很快被我哄好,直接把我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周太太,既然回来了,我们回家好吗?”
我想告诉周祈年我流过产,五年来的一切……
可男人只是心疼地看着我,他说。
“铮铮,我都知道,你每说一次,都觉得自己被破膛开肚一样,挖了我的心。”
我以为男人介意,结果他又红了眼。
“如果我早点告诉我爱你,你是不是不会走,会不会不用受这么多委屈?”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
周祈年,他不是沈修瑾。
我被周祈年带回了周家。
这个我曾经住了两年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就连伺候我的阿姨保姆也没有换人。
我知道,周祈年怕我万一回来,不适应。
眼前一阵温热,我又回过头抱紧男人。
“周祈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在周祈年的照顾下,我感染的病症已经痊愈。
一个月,他陪着我在s市,去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我意外发现,每一个地方,上面都有我的标志性建筑。
有路人指着我问。
“你就是周太太!天啊!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周先生对你太好了吧,每年都来为你祈福!”
我这才知道,周祈年怕别人忘了我。
才故意在各种旅游景点雕刻我的名字石像。
而每到游客称赞时,周祈年都会反驳。
“是我太太好,我才会好。”
仿佛印证了那句话,樱花树下站谁都很美。
日子就这么平淡过着,我把工作室替嫁的项目从此封起来。
五年前,这个项目就该尘封。
如果不是遇见了姜绵绵,遇见了沈修瑾。
新的工作室开业当天,来了一辆专属车牌6666。
那是沈修瑾的车。
10
再次相见,我们无言相对。
沈修瑾变得格外不同,寡言沉默,身上一阵颓败气质。
乌青的眼前,密集的胡茬,以及眼中的血丝。
“林铮,你是林铮吗?”
深呼吸一口,我应了下来。
“是。”
沈修瑾提起的嗓子眼,在我这一句“是”中轰然崩塌。
“我终于找到你了,绵绵,不,铮铮。”
我不疑有他,姜绵绵在电话里告诉我,沈修瑾已经得知真相。
最后一次打电话,姜绵绵叹气道。
“林铮,沈修瑾太难缠了,我只好告诉他你的长相。”
我不怪她,在此之前,我已经做了十足准备。
完结后开幕式所有工作。
我上了沈修瑾的车。
“林铮,我都知道了,五年来,你的一切,夏黎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了。”
“嗯。”
“如果不是我,我们的孩子不会死,你也不会受污蔑……”
“嗯。”
感受到我言语间的冷漠,男人滞了滞,最后才试探小心问。
“林铮,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终于有了反应,冷不丁地看着他。
“沈修瑾,我不是姜绵绵,也就是说,我们从未结婚。”
沈修瑾手抖了起来,声音也越发不对劲。
“我知道的,林铮,你怪我,我知道现在没有资格求你原谅,可是……”
说到这,男人突然停顿,踩起油门出发。
突如其来的动作我防备不及。
“沈修瑾!你要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你听不懂吗?”
沈修瑾单手按耐住我,眼神看向前方。
“林铮,给你报仇后,我才能有资格求一个原谅。”
迟疑中,沈修瑾已经开车来到了偏僻的村子里。
这是两个月前我和夏黎一同被绑去冥婚的地方。
沈修瑾为什么故地重游……
在我怀疑他要把我再一次踹回坑时,心立刻警惕起来。
可下车后,闯入眼帘的却是夏黎被捆着手脚,倒在挖好的坟坑里。
沈修瑾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
“林铮,她欠你的,我会让她都还回来。”
言罢,沈修瑾开始拿着铁铲朝土坑里撒土。
夏黎吓得呜咽着低吼。
泪和汗湿成了一团,发散出腐朽的臭味。
等我反应过来,夏黎已经被黄土盖了半身。
“沈修瑾!你冷静点!你现在是在杀人,哪怕你杀了夏黎我也不会原谅你!”
或许我的声音太过尖锐,沈修瑾突然停了手。
他沉默着把夏黎从坟坑里带上来。
随后抓着我的手,在我愣怔的眼神中,用力推进坟坑。
沈修瑾摔瑾坟坑里,浑身沾满了土。
“林铮,你想咋折磨我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我一脸复杂地看向沈修瑾,他简直是疯了。
沈修瑾闭着眼,似乎已经做好赴死决心。
我更觉得离谱,声音越发冰冷。
“沈修瑾,给你一次机会,出来,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坟坑里的男人眼睫微颤,还是狼狈地从坑里爬出来。
“林铮,还有小蛇。”
“什么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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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反问,沈修瑾已经派人拿着一大缸酒过来。
随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沈修瑾抓着还未喘过气的夏黎毫不犹豫跳进去。
这口缸刚好可以塞进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夏黎就这么被塞进酒缸,透明缸中,她绝望地瞪着眸子,脸色发白。
我懂了。
这就是沈修瑾在报仇,我的小蛇被他亲手泡酒的仇。
等到夏黎被折磨地快要濒死时,沈修瑾又突然把她拽出来。
“林铮,我听你的,没有杀她。”
我哑口无言,男人似乎看出我的讶异,平静地跳入酒缸。
可过了一分钟,沈修瑾完全没有呼吸的特征时。
我才明白,他要寻死。
意识到这点,我匆忙喊人求助。
等到沈修瑾被几个大汉保镖拉出来时,浑身已经变成尸体的青紫色。
“林铮,我用对你的手段报复我自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原谅的机会?”
我冷静地看着男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沈修瑾在两个月前做出这些,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答应。
我们可能会破镜重圆。
可这是两个月后,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爱,可能也消失殆尽了。
“沈修瑾,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
男人猛然摇头,“林峥,你不满意吗?我还可以继续,只要你满意为止!”
他急切自证,我却没了耐心。
“哪怕你说1千遍1万遍伤害我的事,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沈修瑾,我们彻底结束了,你明白吗?”
从今天一系列男人举动中,我感受到他的忏悔,愧疚,亏欠。
所以沈修瑾想自残来求我原谅。
可那毫无意义,我受过的伤,早已结痂。
夏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突然,她缓过神,红着眼嘶吼。
“是你!姜绵绵!是你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吗?沈修瑾疯了,他给我喂小白鼠吃的药,他把老鼠放在我身上,折磨了我两个月!你知道我怎么过得吗?”
夏黎情绪激动地扒开袖子。
胳膊是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老鼠齿痕。
沈修瑾见女人疯癫,立刻把我护着。
“那是你活该,夏黎,你害惨了我,甚至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该死。”
夏黎又笑又哭。
“那是因为我爱你,沈修瑾,既然无法得到你的心,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夏黎突然发疯拿出一把刀,全然不顾冲过来。
“绵绵!小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沈修瑾的话。
他挡在我面前,笑着死去。
而我被赶来的周祈年接回了家。
一个月后,沈修瑾从床上醒来,神志不清地喊。
“绵绵,小心!”
护士连忙扶着双目失明的他,哀叹道。
“这沈先生长得怪帅,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呢!”
沈修瑾顿时愣住。
他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他折磨夏黎时,被女人伤了双眼。
就一直昏迷在床上。
他去找我,挡刀,做的一切忏悔。
不过是一场梦。
他又想起来了,夏黎死后他去找我。
我绝情地说了一句话。
“沈修瑾,别再找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