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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鹿伊最后看到的,是霍砚修站在楼梯上抱住林蕊娇安慰,霍安安绝情的背影和旋转着暗下来的天花板。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充满刺鼻消毒水的病房里。
床边的霍砚修握着她的手,声音低哑。
“伊伊,你别怪安安,他不知道你怀孕……”
怀孕?
她怎么会怀孕?
可腹部持续性的刺痛又让她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江鹿伊陷入茫然又崩溃的情绪中,她崩溃地哭喊。
“我怎么会怀孕?你不是已经做结扎了吗?”
霍砚修眼底闪过一丝愧意:“我上个月做了复通手术,因为爷爷说还想要个重孙……”
“再说了那么大的家业,以后安安一个人继承会很辛苦的,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要一个。”
江鹿伊心如死灰地将手抽回,闭上眼不再看他。
她回想起五年前,刚怀上安安后去夜市烧烤摊,一辆三轮车失控地朝她撞过来,她下意识护住肚子,手因此被撞骨折了。
如今她被安安推下楼,失去了未曾知晓的孩子。
她该如何释怀啊!
霍砚修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少爷,夫人心悸失眠,应该是白天被血煞冲撞了,您快回来看看吧……”
“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霍砚修嘱咐了她几句,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几分钟后,江鹿伊疲惫地睁眼看向天花板,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蹒跚着下床,本想去厕所,门外立刻有人进来搀扶她。
病房门口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她心里五味杂陈,她都这样了,霍砚修还提防着她逃跑。
这算哪门子的爱?
在医院还没修养两天,江鹿伊就被霍家人请出院了。
回到祖宅,她才知道今天是拜祖先的大日子。
她还在状况外时,王妈已经将围裙套在她脖子上了。
“我刚流产完,还在小月子,霍砚修就叫我准备这些祭品?”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砧板,怒不可遏。
没想到,王妈猛地推搡她,拔高音量:“细姨不干活,难道让正房做?”
“小月子而已,就让你做些轻巧的活,还推三阻四的,知不知道能让你在后厨准备祭品,是对你身份的肯定!”
“快点做!等会祭品要统一送到村会的九曲佛堂!”
江鹿伊像是被这四个字定住了,她顿了几秒,低头屈服了。
如果能去九曲佛堂,她就能找到妈妈的骨灰盒,然后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忍着隐隐的腹痛开始干活。
只是做完红桃粿和糖葱薄饼,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脚步虚浮地站不住。
“快来过人,来按猪仔!”
后门传来叫喊和牲畜的嘶嚎,江鹿伊被推了过去。
王妈示意她按住猪仔的后蹄,她皱着眉伸手过去。
靠过去的一瞬间,猪仔突然发了狂,两条后腿猛踹在江鹿伊的小腹上。
一刹那,腹痛如绞,她痛得直不起腰来。
佣人们用方言嘲笑她,“扑街!这点事都做不好,难怪霍家不喜她!”
王妈一把拽起她,“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别去佛堂了!”
听到这句话,江鹿伊强忍着疼痛,再一次顶了上去。
一阵嚎叫,滚烫的血喷溅在她脸上,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去呕吐。
一个小时后,祭品全部准备完毕。
林蕊娇捏着鼻子,来厨房踱步视察。
见到江鹿伊,轻飘飘甩了一句。
“等会你在后院待着吧,你刚流产,太过晦气,免得在村会上冲撞祖先!”
江鹿伊顿时气血翻涌,两眼发黑,颤抖着唇反问。
“凭什么我不能去?!这些都是我准备!为什么我没有资格去?”
“你不是说我是细姨吗?细姨也是跟你平起平坐的身份,凭什么你一句话说不让去就不让去!”
王妈为难地去扯她,被她一把挥开。
林蕊娇觉得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猛地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嚷!”
江鹿伊被打了个趔趄,连连后退,一脚踩空,栽进了猪血盆里。
她小脸惨白着跌坐在地上,腹痛更为剧烈,像是有只大手将五脏六腑从内往外掏。
“好痛!救救我!”
她的下身一片血红,源源不断的热流顺着大腿滑落。
有经验的女佣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大出血!夫人怎么办?”
林蕊娇却毫不在意地冷呵一声。
“什么大出血!她这明明是打翻了猪血盆,今天谁敢给我乱说,立刻滚出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