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东西山上多的是,能捡的也就几天,错了季节就没有了,只会便宜了松鼠或是别的什么小动物。
江暖欣然答应:“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们得先问过你们的爹娘,若是他们同意,明天我就带你们去。”
几个小姑娘高兴坏了,当即跑回去问了父母。家里的长辈们听说是跟江暖去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江暖这些年采山的表现,在这些长辈们眼里,简直就是封神的存在。
次日,天蒙蒙亮,一五行人在江暖家集合。
她带着大家到了昨天去的那片板栗林里。
这片林子足有上百棵野板栗树,有许多都有水桶粗。
巨大的树冠上果实累累,许多许刺球已经裂开掉到了地上,黑色栗子掉得到处都是。
她在这里捡了好几天,也没能捡完,因为每天都有掉到地上的。
姑娘们的到来,惊走了好几只的松鼠。这些小东西是山林间的精灵,调皮又可爱,姑娘们都喜欢它们。
她们要防的主要是野猪,不过来的时候江暖已经同白泽说过了。
让它镇着点,等回去了给一盆它最爱的红烧肉。
众姑娘们在地上捡了一圈,将自然散落的栗子都捡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对树上的刺球儿下手。
今天人多,江暖就让大家分工合作,这样能弄到的栗子更多,回到家后再统一分账。
对此,大家都没意见。
江暖同另外一个爬树厉害的姑娘小梅负责把树上的刺球打下来。
燕子和兰花以及另一位年纪稍长些姐姐负责剥栗子。
千层底的老布鞋底,做成专门的指套按住刺球,尖嘴儿的利剪一剪,一撬,再一抖一颗或是两颗板栗子就掉了出来。
当然最省事的方法还是用火烧。
然撇开烧过后的栗子外形是否好看不说,在这秋高气爽的山林里点火,绝对是找死行为。
一直忙到太阳即将下山,大家这才收了东西急匆匆的下山。
因为捡的太多,大家一趟背不完,不得不先将一部分背到前头,再折返回来背另一部分。
如此来回奔波,总算将栗子全部背下了山。
当姑娘们的竹筏子靠上江家村的小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沉沉。
码头上站着一群打着灯笼面色的焦急的汉子,打眼一看,正是这些姑娘们的父亲。
原是家里的大人们收了工,眼见着天都黑透了,上山的闺女们还没回来,忙结了伴一起往河边寻来。
正好碰上她们的竹筏子靠岸。
汉子们拽过缆绳一把拴在码头的石墩子上,心头狠是松了口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沿河去找了。”
燕子兴高采烈的回道:“岭上的板栗太多了,我们捡得兴头,就忘了时候。”
汉子们纷纷跳上竹筏帮孩子们把东西搬上岸,东西一上手,那重量就立即惊住了。
“我的老天爷,怎么这么多?你们怎么背下来的?”
“还能怎么背,就是来回折返的背呗!”
汉子们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心疼道:“下次少背点,这么多累死人呢。走,回家!”
说罢,将女儿沉重的背篓甩在背上,再提起另一个麻袋大步往村子走去。
他们的女儿则快乐的跟在后边。
老实说,走在后面的江暖看着这一幕真的挺羡慕的。
她两世都没有父母缘,如果这辈子的父亲还在,他应该也会来接她的吧!
又或许,她压根儿就不需要这么辛苦。
似乎感受到江暖低落的情绪,白泽难得的没有对她冷嘲热讽,拿脑袋在她脸颊边蹭了蹭,做无言的安慰。
几个原本走在前头的女孩子也纷纷调头回来拉起她,一起向前小跑,欢快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江暖宣布,今日的破防到此为止。
栗子背回村一过称,竟有四百五十多斤,每人分了九十多斤。
这么多栗子肯定是吃不完的,大伙儿将零头留出来自己吃,其余的大头准备第二天全送到了“胡记”卖了。
三文一斤的收购价,每人能得270个大钱。
江暖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大门,见诺大个宅子黑漆漆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她微皱了皱眉问的肩膀上的白泽:“小泽泽,你说我要不要找个人来帮我看家?
平常一个人太孤独了也不好?”
白泽摸着下巴考虑半晌,最终给出了一个极具建设性的建议:“要不,你给自己找个压宅相公?”
江暖闻言嘴角直抽搐:“谢谢,你的建议真好,下次别再建议了。”
白泽不满。拿蹄子扒拉她的头发:“为什么不行?”
“呵,你要不要看看你家主人我才几岁?十三,放在我的前世才是初中生,妥妥的未成年。
你还能再靠谱点吗?”
“你也说了那是你前世。这个世界女子十五及笄即可婚配。许多姑娘家,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的人生我自己作主,而且以后成不成婚也是我自己说了算,谁也勉强不了我。”
“好吧!我支持你!”
“态度改变的真快!”
“我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
“呵!”
一人一兽边斗嘴边做晚饭,这房子终于显得没那么空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将栗子运到县城换成了叮咣作响的铜板儿。
钱虽然是自己挣的,但在银钱这一块上却是没什么自主权,绝大多数都是要上交的。
即使如此,总也能落下些许私房。尝到甜头的姑娘们一连好几天,天天约着江暖上岭,直到栗子季已经进入尾声。
这天的运气就稍微差了些,除了不多的几斤板栗,就只有一些没什么吃头的野柿子。
这东西籽大肉少,更别提晒柿子饼了。
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几个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寻了块还算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
江暖将带来的熟板栗掏了出来,每人分了一把,大家边吃边说话。
突然江暖被兰花身后一棵果实累累的矮树吸引住了。
当下把手里剩下的粒子把往旁边那姐妹的手里一塞,大步走到树前。
手一伸就抓下来两颗,眼底的惊喜,那是藏都藏不住。
姑娘们都觉得江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兰花。
“暖暖姐,你摘它做什么呀?这玩意儿又不能吃!”
江暖神情激动,双眼放光:“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兰花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谁不知道这是茶苞啊。
这东西又吃不得,砍了当柴烧都嫌弃,又重烟还大。偏偏长得漫山遍野都是,简直神烦。”
江暖惊讶极了:“你说山里还有很多,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兰花指了指河对岸,也就是江家村所在的那一边,岩子岭上游那片连绵不绝的矮山道:“怎么没有?
你看那一片十几个山头全是这东西,最大的都有水桶粗。
这树霸道的很,有它们在的地方,别的树都长不高。
所以就连野物都不多,就是打猎的也不爱往那边去。
你从前踩山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去过那边?”
江暖哑然:“那地方我还真没去过。”
“难怪你不知道。”
听说十几个山头都是这东西,江暖简直喜不自胜。
她仿佛已经看到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正在向自己招手。
此物名为油茶树,结的果实青绿带暗红色。
山茶油树和果实就长这样
成熟后经太阳暴晒,取出里头的黑色种子,榨出来的油名为山茶油,那是植物油中的精品。
油茶籽长这样
油体清亮,气味芬芳,且富含多种人体所必需的氨基酸,其营养价值可与西方的橄榄油媲美。
因此又有“东方的橄榄油之称。”
在江暖的前世,因为环境破坏日益严重,山茶油的产量一年比一年少,因此价格也一路飙升。
市场价能卖到七八十,甚至上百元一斤,成了普通人根本就消受不起的奢侈油品。
即便如此,常常是每年一上市就被有钱人抢个精光,供不应求。
江暖非常肯定以及确定,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发现它的价值。
若是她率先榨出茶油来……江暖光是想想就激动的不行。
她将几个油茶苞摊在手心里,对几个姑娘展示道:“还有个把月来就是霜降了。
你们回去告诉大家,过了霜降就来摘这种茶苞,晒裂了,捡出里面的茶籽晒干送到我家。
两文钱一斤,我有多少收多少。”
几个小姑娘闻言激动地从地上直溜溜的站了起来:“暖暖,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兰花问她:“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江暖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便也不再追问。
意外得了这么个消息,大家也没心思再待在山上了,只恨不能立即长了翅膀,飞回家中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自然再看到茶油树时,便也亲切喜欢了许多,这可是哗啦啦的铜板啊。
回到家江暖盘算了一下账本。
这半年来采山赚到的,刨除盖房子以及江彦读书的钱和杂七杂八的日常开销,还有1160两银子。
再预留出开发榨油以及相关设备和日常周转之用,江暖最终决定拿出1000两银子来收购油茶籽。
这几乎是她的全部家的。
1000两银子,按两文一斤收购,能收大概50万斤茶籽。
以传统手工榨油的出油率为一斤茶籽出三两油计算,可以得油15万斤左右。
当然,江暖并不觉得她第一次能收到这么多茶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