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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比瑞麟院的安静温馨,二房那边灯火通明,几乎一夜未睡。

霍二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将桌上的瓷瓶扫落在地。

“哐当” 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她蓝明漪拽什么拽!真当这文昭府离了她就转不动了?生了个傻儿子,将来这侯府的家业,还不是要交到我儿子手上!”

她越说越气,指着门外咬牙切齿:“还有那孟月晚,嫁给个傻子还装得那般乐呵呵的。狗仗人势敢打我儿子,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给谁看?真当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等着吧,将来守活寡的日子有她哭的时候!”

霍二老爷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呵斥:“你疯了不成?声音这么大,是生怕大房那边听不见吗?”

霍二夫人眼眶通红:“我就是气不过,你看看蓝明漪今天那嚣张气焰,连老夫人都得看她脸色,咱们二房在她眼里算什么?”

二房本是庶出,在侯府里本就矮了大房一头。霍二老爷更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既无文韬亦无武略。

他如今在朝中挂着的那个闲职,说起来也全靠着大房在御前的体面才勉强得来,不过是个混俸禄的虚职,毫无实权可言。

二房一家全靠着仰仗大房的鼻息过活,却偏生又存着几分不甘人后的心思。

好在他们儿子争气,在朝中任礼部员外郎一职。

这官职虽是当年借了大房谋得的起步之阶,却也离不开霍砚清自幼苦读攒下的真才实学。他颇受上司赏识,在在同辈官员中也算小有名气。

可今天,他们的儿子却做出这种蠢事。

霍二老爷转头瞪向一旁垂首的霍砚清,怒火直冲脑门,指着他骂道:“今晚这事还不是你这孽障惹出来的?往日里看着精乖,怎么偏在这种要命的事上犯糊涂?这般要紧的事情竟也敢瞒着我擅作主张,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霍二夫人见儿子挨骂,立刻护犊子似的挡在霍砚清身前:“这哪能怪儿子?定是那孟渐渐撺掇他做的。”

霍砚清被骂得抬不起头:“爹、娘,我……我也是没办法。渐渐她……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 霍二夫人和霍二老爷异口同声,声音都变了调。

“未婚先孕对女子名声不好,所以我没告诉你们。”

霍砚清垂着眼,“她怀了我的骨肉,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吧?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本想将她们姐妹俩一同以正妻的名义娶进门,既对孟渐渐有个交代,也……也能留住月晚。”

他心里不是没有孟月晚的,只是孟渐渐怀了他的孩子,他只能这么做。

可谁能料到,孟月晚竟那般刚烈,宁愿嫁给心智不全的阿渊,也要和他撇清关系,倒像是在跟他赌气一般。

爱之深,恨之切。

晚月定是爱惨了他,才会做出这般举动来气他。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肯定伤害了孟月晚,不知道还能不能哄好。

致雅院里。

孟渐渐坐在梳妆台前,声音哽咽又怨毒,“妾?凭什么我要做妾?我也是孟家正经的嫡出二小姐,凭什么要屈居人下做妾?”

贴身丫鬟画屏替她梳头发:“小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妾位不过是眼下的名分。今儿您看似退了一步,可仔细想想,您不正是借着这场乱子,把孟月晚逼去了大房那个火坑。”

画屏语气沉稳又带着算计:“您只要安心讨好大少爷,把这胎稳稳保住,将来生下儿子,还怕没有扶正的机会?那霍临渊是个傻子,文昭侯府偌大的家业,难道真能交到他手上?将来这侯府的权柄,迟早得落在大少爷身上。”

“等您生下嫡子站稳脚跟,将来这侯府主母的位置,自然是您的囊中之物。”

这话戳中了孟渐渐的心思,她眼底浮起光亮,“你说得对。”

孟渐渐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深吸一口气:“扶我去歇息吧,孩子要紧。明日还要敬茶。”

——

翌日清晨。

按规矩,新人需向长辈敬茶,这是大婚之后最重要的仪式。

孟月晚一身得体的正红色常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既不失新妇的喜庆,又透着几分沉静端庄。

霍临渊大概是昨夜睡得安稳,此刻眼神清亮,只是目光总不自觉地黏在孟月晚身上,像只温顺的大型犬。

老夫人端坐主位,面色依旧带着几分昨日的凝重。文昭侯与侯夫人分坐两侧。

二房一行人也到了,霍砚清面色复杂地看着孟月晚,欲言又止。

孟渐渐则穿着一身略显素净的粉色衣裙。

她如今是妾,按规矩,需站在霍砚清身侧,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

敬茶仪式开始。

孟月晚端起丫鬟奉上的第一杯茶,敬给老夫人。“老夫人,请用茶。”

老夫人接过茶盏,身边的嬷嬷递上一个红包。

轮到侯夫人时,她接过茶盏,“晚晚,昨日之事委屈你了。这对镯子,是我当年嫁入侯府时,先后赏赐的,今日便送你。”

说着,侯夫人从锦盒中取出一对羊脂白玉镯,玉质温润通透,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细腻精巧,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她亲自起身,为孟月晚戴上,尺寸竟刚刚好。

冰凉的玉镯贴上手腕,孟月晚微微一怔,随即福身道谢:“多谢母亲。”

侯夫人这一举动,让在场众人都暗自惊讶。

这对镯子的来历,府中老人都知晓,是侯夫人最珍视的物件之一,如今竟轻易给了儿媳,足见她对孟月晚的看重。

孟渐渐站在一旁,看得真切,只觉得那玉镯的光泽刺得她眼睛生疼。

那本该是她的。

霍临渊见状,也学着孟月晚的样子,端起另一杯茶递到侯夫人面前:“母亲,喝茶。”

侯夫人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塞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阿渊也要听话,好好待你媳妇。”

霍临渊用力点头,脸上带着认真:“嗯!我会对晚晚好的!”

接下来,轮到霍砚清和孟渐渐向长辈敬茶。

霍二夫人取来一只錾花银镯,亲手为孟渐渐戴上,语气热络:“渐渐啊,这镯子是我压箱底的老物件,当年刚嫁进霍家时戴过的。”

这镯子虽是足银打造,錾着精致万福纹,却终究比不得侯夫人的羊脂玉镯名贵。

霍二夫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

原先还想着孟渐渐生母是名门出身,多少要给几分体面,如今知晓她竟未婚先孕,能赏支银镯已是抬举。

孟渐渐摸着腕上冰凉的银镯,心头暗骂小气,面上却挤出温顺笑意:“多谢二夫人。”

二人各怀鬼胎,只在面上维持着热络。

仪式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

孟月晚正带着霍临渊往回走,行至抄手游廊时,霍砚清忽然从假山后快步走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晚晚,” 霍砚清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我有话跟你说。”

孟月晚脚步一顿,神色冷淡如秋水,没有半分波澜。

霍临渊立刻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像只警惕的小兽,牢牢护着身后的人。

“阿渊,你先去那边等我。” 孟月晚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温和,“我和大伯子把话说清楚。”

她看得出霍砚清眼底未熄的妄念,今日必须彻底斩断这纠缠。

霍临渊乖乖退到廊柱后。

霍砚清听到 “大伯子” 三个字,脸色霎时白了一分,像是被这声称呼刺中了痛处,指尖微微蜷缩。

“晚晚,昨日是我糊涂,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你嫁给阿渊定是赌气,对不对?跟我回去,我这就去求老夫人,让她做主把你换回来!我娶你做正妻,孟渐渐只是一场意外,那个女人我绝不再碰!”

孟月晚看着他,只觉得荒谬又讽刺,“不了。”

“你非要如此固执?”

霍砚清被拒后脸色瞬间涨红,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语气陡然尖锐,带着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晚月,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从我们认识起,你就对我冷冰冰的!若不是你总对我冷淡,我又怎么会把你妹妹当作替身……”

事到如今,这男人还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 孟月晚猛地抬眸,眼底翻涌着清晰的厌恶,“你的话让我觉得恶心。”

她自幼体弱,性子清冷,被母亲送上山拜师学医,与霍砚清相识。

幼时他总爱追在她身后,喊她 “小神医”,可她心里从未有过涟漪。

直到后来,她上山采药时被几个小混混围住,是霍砚清硬生生将人打跑,冒着雨把她背下了山。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心动。

所以当他后来上门求亲,她点了头。

可如今,那点心动早已被他的荒唐与背叛碾碎成灰。

他居然还有脸把这一切推到她身上,说是因为她性子冷淡……

霍砚清的神色瞬间僵住,“恶心” 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口,让他呼吸一窒。

“孟月晚,你真以为嫁给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孟月晚神色未动:“我的事,不劳霍大公子费心。阿渊是我的夫君,我信他,更信自己选的路。”

霍砚清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低吼,“他根本就配不上你!若不是他阴差阳错走错房间,他怎么可能娶你?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话音未落,霍临渊猛地从旁冲过来,瞪着霍砚清怒喝:“不许你吼晚晚!”

霍砚清看到霍临渊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

要不是这个傻子那日口无遮拦,当着众人的面说漏了嘴,他怎么会被拆穿算计?晚晚又怎会如此决绝?

孟月晚轻轻按住霍临渊紧绷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冷嘲,一步步朝霍砚清走过去:“阴差阳错?这话也就骗骗不知情的旁人。昨日之事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有人精心谋划,府里上下谁不清楚?念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昨日我没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已经是给足了你体面。否则,我大可以让老夫人彻查,到时候谁脸上无光,霍大公子该比我清楚。”

霍砚清被逼得步步后退。

十分真心里只要掺杂了一分假意,那就是狗屎。

孟月晚抬眸看向霍砚清,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湖:“还有,阿渊不是傻子。”

说罢,她牵着霍临渊的手,绕过僵在原地的霍砚清,一步步走远。

霍临渊还不忘转过来朝他做个鬼脸。

霍砚清看着两人消失在廊尽头的背影,突然大喊:“晚晚,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那天!”

孟月晚的脚步停都没停。

霍砚清心中不甘,猛地抬脚,狠狠踢在身边的假山石上……

“嘶 ——” 剧烈的疼痛顺着脚踝窜上来,霍砚清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下不仅没泄了气,反倒添了几分狼狈的窝囊……

假山的另一头,孟渐渐攥着帕子的手指几乎要嵌进肉里,帕角被拧得皱成一团。

她追着霍砚清出来,没想到听到这番话……

孟月晚都嫁给了霍临渊,砚清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凭本事换来的婚姻,凭什么要被孟月晚这样搅扰?

孟渐渐眼底怨毒翻涌。

孟月晚,过几日回门路上我定让你成为京城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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