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辞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一开始,他是幸灾乐祸的。
看吧,不止我一个,你们这对蠢货母女也一样被这死胖子怼得说不出话。
可听着听着,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他发现,这个胖子不是一般的难缠。
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你跟她讲礼法,她跟你耍无赖。
你跟她动粗,她比你还横。
你跟她讲道理,她能把歪理说成真理。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他萧景辞长这么大,就没在谁身上吃过这么大的亏。
原来,不是他不行。
是这个死胖子,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就是个妖孽!
一种诡异的心理平衡,在他心底慢慢升起。
能把他也气个半死,又能把王氏母女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全京城估计也就这一个了。
他正出神,就听见外面陶桃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怎么不说话了?”
“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大晚上的,别在我这院子里学狗叫,妨碍我睡觉。”
“洛!倾!城!”
王氏的咆哮声,几乎要把院子里的瓦片都震下来。
王氏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她猛地一甩袖子,尖声对着身后的贴身嬷嬷喊道:“去!把那个贱蹄子院里唯一的丫鬟给我叫过来!”
“我倒要看看,她屋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一会,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身形瘦弱的小丫鬟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推了出来。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一看到院门口的陶桃就眼神躲闪,头都快埋进胸口里了。
王氏指着她,厉声质问:“说!你家小姐的屋里,是不是有人!”
小丫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回……回夫人,奴婢……奴婢刚才好像……听见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这话一出,王氏和洛清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抓到把柄了!
陶桃靠在门板上,看着那个背叛自己的小丫鬟,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都忘了,这个小丫鬟就是王氏派来监视原主。
陶桃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向王氏,“行啊,看就看呗。”
她那坦荡的样子,反而让王氏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过,咱们得把话说清楚。”陶桃慢悠悠地补充道,“要是你们进去,什么都没搜到,那又怎么说?”
屋里,萧景辞的耳朵紧紧贴着门板。
他服了。
他是真的服了这个死胖子。
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反将一军!
他抬头看了看这破屋子,黑乎乎的,连个像样的藏身地都没有。
唯一的选择,只有头顶的房梁。
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高大的身躯就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蹿了上去,稳稳地落在积满灰尘的横梁上,动作干净利落,连一丝风都没带起。
门外,陶桃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继续响起:“这样吧,要是什么都没搜到,也不用你们怎么样。”
“我明天就上街,找个说书先生,好好宣扬宣扬,安王殿下是如何与我这好妹妹,月下谈心,私定终身的。”
这话,就像是一把刀,精准地捅在了洛清妍和王氏的要害上。
她们俩的脸,瞬间就白了。
“洛倾城,你敢!”王氏气急败坏地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陶桃笑得无辜又残忍,“反正我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洛清妍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不看了!我们不看了!”王氏立刻改口,拉着洛清妍就想走。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安王侧妃,清妍的名声就全毁了!
这个死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过的荒唐事多了去了。
“哎,别走啊。”
陶桃不干了。
“兴师动众地跑来,说搜就搜,说不搜就不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转过身,抬起脚,对着那扇薄薄的木门,就是狠狠一脚。
“砰!”
门被踹开了。
她往旁边一站,对着目瞪口呆的母女俩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
“看看我这屋里,是不是藏了野男人!”
王氏和洛清妍被她这一下彻底搞懵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陶桃可没那么多耐心。
她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掌心向上,直接摊到王氏面前。
“看完了,该给钱了吧。”
“什么钱?”王氏下意识地问。
“精神损失费。”陶桃理直气壮,“你们大半夜跑来污蔑我的清白,对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不得赔钱吗?”
“不给也行。”陶桃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明天流言里见。”
王氏看着她那副豁出去的无赖样,气得心口疼。
她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一把砸在陶桃手上,拉着洛清妍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院子里刚清静下来,墙头上就传来一道带笑的骚包声音。
“啧啧啧,精彩,真是精彩。”
临王萧云齐一身华服,摇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玉骨扇,轻飘飘地从墙上落了下来,姿态潇洒,像是来逛自家后花园。
他一落地,就对着陶桃竖起了大拇指,“本王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话音刚落,那间破屋子里,也走出来一个人。
萧景辞沉着一张俊脸,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复杂地看着陶桃。
这个死胖子,刷新了他对无耻的认知。
“财迷。”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陶桃立刻把手伸到他面前,“王爷说得对,我就是财迷。”
“那你也给我点精神损失费吧,毕竟你一个大男人,在我闺房里待了那么久,我的清白也受损了。”
她顿了顿,理直气壮地反问:“再说了,王爷你不财迷,那你把你的金银财宝都给我呀,我替你财迷。”
“你!”萧景辞又被堵得哑口无言。
旁边的萧云齐“啪”地合上扇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里的好奇和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六弟,你怎么会在这?”
他用扇子点了点萧景辞,又暧昧地看向陶桃。
“大半夜的……莫不是对咱们倾城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