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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湘西的火车到站时,雨雾裹着青蒿香。

不是上海梅雨季黏在皮肤上的湿暖,是带着山涧凉气的清润,扑在脸上,像含了口冰镇的薄荷糖,连呼吸都透着股草木清气。

小八拎着帆布包下台阶,包侧袋的油纸包还暖着——李婶连夜煮的茶叶蛋在火车保温袋里捂了一夜,蛋壳上的裂纹浸着深褐色的酱油卤料,隔着粗布都能闻到八角和桂皮的香。

脚刚踩上月台湿漉漉的青石板,就看见月台尽头站着个穿苗服的姑娘,头上的银饰在雨雾里晃出细碎的光,手里举着块褪了色的木牌,上面用粉笔写着“小八 艳秋 玄清研究会”,字迹被雨丝晕得有点模糊。

“是湘西的研究会成员!”艳秋轻轻拽了拽小八的袖子,清灵玉在胸口晃了晃,白光透过薄外套,像落了片月光。

姑娘快步走过来,苗服的百褶裙扫过地面的水洼,发出“沙沙”的响,“你们就是从上海来的小八和艳秋吧?我叫阿月,是老周叔联系的研究会成员,老宅还得走半个时辰山路,我带你们去。”

她接过小八肩上的帆布包,掂量了一下,银镯子撞在包带扣上,发出清脆的响,“东西挺沉,里面是守义师傅的法器吧?前几日老周叔打电话,可把我们这儿的人都惊动了。”

往老宅去的山路果然难行。

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像铺了层油,走一步滑半步。

两边是密不透风的竹林,竹梢上的水珠时不时滴落,打在斗笠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惊飞了几只躲雨的山雀。

阿月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油纸伞和土黄色的雄黄粉,走在前面用柴刀拨开挡路的荆棘,“再走一刻钟,就能看见吊脚楼群了,守义师傅的老宅在最里面那棵老枫树下,平日里少有人去,院子都快被青苔盖满了。”

艳秋撑着阿月给的油纸伞,伞骨是竹子做的,透着股清苦的味道,“阿月姐,这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怪事?老周叔说阴傀社可能也盯着五行法器,我们得小心。”

阿月的脚步顿了顿,用柴刀戳了戳路边的野蕨菜,“不瞒你们说,前儿个傍晚,有牧民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在老枫树下晃悠,我们连夜去撒了雄黄粉,还在老宅周围布了简易的防煞阵,这几日倒没再看见人影。”

小八握紧了怀里的罗盘,盘面的“壬”字符号泛着微光,“阴傀社的人嗅觉比狼还灵,我们得快点拿到法器,别让他们抢了先。”

老枫树的树冠像把撑开的巨伞,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连雨丝都漏不进来。

树下的吊脚楼歪斜着,木柱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廊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已经发黑,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木门是虚掩的,阿月推开门时,“吱呀”声在寂静的山坳里传得很远,堂屋里弥漫着旧木头和晒干草药混合的味道,墙角堆着些蒙尘的竹筐,里面还能看见枯萎的艾草。

神龛上供着几个牌位,最中间的那个刻着“陈守义之灵位”,是爷爷的名字。

小八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指尖触到牌位边缘的刻痕,像摸到爷爷粗糙的手掌,“爷爷,我们来看您了,还找到了您藏的法器。”

艳秋走到堂屋角落的雕花木箱前,箱子上的铜锁已经锈成了绿色,锁孔里还插着半截钥匙,“奶奶笔记里画的就是这个箱子,说五行法器就藏在里面,用她的清灵玉能感应到。”

小八掏出怀里的罗盘,指针像被磁石吸住,死死指向木箱,“没错,法器的灵气就在里面,很强。”

阿月从竹篓里摸出根铁撬棍,递给小八,“前几天我们试过,锁锈死了,得用蛮力撬开。”

“咔嚓”一声,铜锁断开,木箱里铺着层褪色的红绸,三件法器静静躺在里面:青铜罗盘约摸巴掌大小,盘面刻着五行符号,此刻正泛着微弱的五色光;银质镇魂铃系着红绳,铃身刻着八卦纹路,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越的响;玄清护心玉呈淡青色,上面用篆刻雕着“玄清”二字,边角还缺了一小块。

“是五行罗盘、伏英镇魂铃和玄清护心玉!”艳秋拿起护心玉,刚入手,脖子上的清灵玉突然发烫,白光与护心玉共鸣,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奶奶的清灵玉在回应护心玉!你看,它们好像本来就是一套。”

小八拿起五行罗盘,盘面的指针突然自动旋转起来,依次指向金、木、水、火、土五个方向,最后停在中央,“爷爷的秘录里说,五行罗盘能引动五行相生之力,破阴煞阵全靠它了。”

阿月突然走到门口,掀开竹帘往外看,“你们听,竹林里有动静!”

话音刚落,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小八下意识挥起背上的木剑,剑身上贴着的驱煞符瞬间亮起红光,“阴傀社的人!”

黑影破窗而入,手里攥着几张反画的“壬”字符,符纸泛着不祥的黑气,“交出五行法器!否则让你们葬身湘西!”

小八甩出怀里的镇煞符,符纸像长了眼睛,“啪”地贴在黑影胸口,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反壬符瞬间化为飞灰,黑影惨叫一声,身体化作黑烟消散,地上只留下一块刻着扭曲“煞”字的令牌。

阿月捡起令牌,眉头皱得紧紧的,“是阴傀社的残党,看来他们一直在附近盯着,幸好我们来得及时。”

艳秋把三件法器小心地收进帆布包,用红绸裹了三层,“不能再耽误了,万煞窟的阴煞阵随时可能被激活,我们得赶紧去封阵。”

三人刚走出老宅,挂在帆布包外的镇魂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声音急促,带着股寒意。

小八赶紧掏出五行罗盘,盘面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西南方向的山谷,“不好!万煞窟的阴煞阵正在激活!镇魂铃感应到了强烈的阴煞之气,我们得跑起来!”

往万煞窟去的山路越发陡峭,几乎成了直上直下的崖壁。

阿月拿出腰间的登山绳,一头系在老枫树上,一头分给小八和艳秋,“前面就是黑竹沟,万煞窟应该就在沟底,雨天崖壁滑,抓稳绳子。”

艳秋的清灵玉烫得胸口发疼,玉坠的白光比平时亮了三倍,“我能感觉到,下面有极强的阴气,像无数根针在扎人。”

小八的罗盘几乎要烫穿衣服,指针指着沟底深处,“五行罗盘显示,五阴柱煞阵的阵眼就在谷底,阴气重得连指针都在抖。”

下到沟底时,雨停了,却弥漫着黑色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三尺。

雾气中矗立着五根黑色石柱,每根都有两人合抱粗,柱身上刻满了反画的“壬”字符,黑气从石缝里汩汩渗出,闻着像腐肉混着铁锈。

“就是五阴柱煞阵!”小八翻开阴傀社手册,对照着上面的图,“手册里说,五阴柱对应五行,必须用五行法器按相生顺序破解。”

艳秋举起玄清护心玉,玉牌的白光射向刻着“金”字的石柱,“金生水,破第一柱!”

护心玉的白光撞上石柱,发出“轰隆”的响,黑气被震散大半,第一根石柱出现了裂纹。

小八转动五行罗盘,盘面的五色光依次亮起,射向刻着“木”字的石柱,“木生火,破第二柱!”

罗盘的金光击中石柱,第二根石柱轰然倒塌,化作飞灰。

突然,石柱之间涌出无数怨灵,都是被阴傀社害死的人,他们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阿月从竹篓里掏出雄黄粉,朝着怨灵撒去,“快用镇魂铃!雄黄粉只能挡一时!”

小八摸出伏英镇魂铃,用力摇晃,清越的铃声穿透雾气,怨灵听到铃声,惨叫着化为光点消散,“第三柱已破!”

艳秋将自己的清灵玉与玄清护心玉合并,两道白光汇集成光柱,射向第四根石柱,“水火既济,破第四柱!”

光柱击中石柱,第四根石柱也随之碎裂。

最后一根刻着“土”字的石柱突然剧烈震动,柱顶浮现出玄阳的残魂,他面目狰狞,比在昆仑山时更虚幻,“没想到你们真能破了五阴柱!但幽冥煞之源一旦激活,你们谁也活不了!”

小八举起五行罗盘,让盘面正对玄阳残魂,“爷爷说过,伏英血脉与五行法器共鸣,能镇天下阴煞!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五行罗盘与清灵玉、护心玉同时发出强光,三色光芒交织成网,将玄阳残魂和最后一根石柱笼罩其中。

玄阳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金光分解成无数黑蝶,“我不甘心……”

随着残魂消散,万煞窟深处的黑气迅速退去,五阴柱彻底化为飞灰,沟底的雾气也渐渐散去,露出湿润的泥土和几株顽强的蕨类植物。

阿月瘫坐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汗,“终于……结束了……”

小八看着恢复平静的山谷,五行罗盘的盘面恢复了常态,“爷爷,奶奶,你们看到了吗?幽冥煞之源,我们封住了。”

艳秋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李婶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上弹出李婶系着围裙的脸,身后是滋滋作响的炒锅。

“小八!艳秋!事儿成了没?”李婶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师傅把红烧肉都炖烂了,就等你们回来!”

小八把镜头转向身后的山谷,又举起手里的五行罗盘,“李婶,成了!万煞窟的阴煞阵破了,我们这就买票回上海!”

屏幕里的李婶抹了把眼睛,笑出了眼泪,“回来!路上小心!我再给你们煮锅茶叶蛋,这次多放桂皮!”

回上海的绿皮火车在山间盘旋时,小八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湘西群山。

艳秋靠在他肩上,手里把玩着玄清护心玉,清灵玉和护心玉贴在一起,暖得像块温玉,“以后我们就守在上海,哪儿也不去了,帮刘叔看杂货店,跟李婶学做菜,好不好?”

小八点点头,摸出怀里的罗盘,盘面的“壬”字符号泛着柔和的光,“嗯,伏英与玄清,就守着这方天地,爷爷和奶奶的心愿,我们替他们完成了。”

火车驶入平原地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成熟悉的水田和村落。

小八的帆布包里,五行罗盘、镇魂铃和护心玉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沉淀了岁月的老物件,散发着温和的灵气。

他知道,虽然幽冥煞之源已封,但阴阳两界的平衡需要永远守护,就像爷爷和奶奶用一生做的那样。

但此刻,李婶的红烧肉香仿佛已经飘进车厢,混着王裁缝新衣服的棉布味,这就是他们守护的意义——是弄堂里的烟火气,是家人的笑脸,是天下万千灯火的安宁。

从此山高水长,只要身边有艳秋,有手中的罗盘,有心中的信念,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像爷爷和奶奶那样,坚定地走下去,守好这阴阳两界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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