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雅丽看着她，眼神很认真。
“如果你真的能接触到他们，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你看到的、听到的、拿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是解开安唐之谜的钥匙。”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玄乎，甚至有点吓人。但我向你保证，第一，我们是官方机构，所有发现都会通过正规渠道保护起来，不会让它流到黑市；第二，我们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危险的事，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 我能问问吗？”林晚犹豫了一下，“安唐最后那场大旱，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
陈雅丽沉默了几秒，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林晚。
“这是去年在安唐旧址附近挖掘时拍的，你自己看吧。”
照片上是一片干裂的土地，里面散落着一些骨头，看大小像是孩子的。
还有一张照片，是个挖开的土坑，里面堆着十几具骨架，层层叠叠挤在一起。
“这是个乱葬岗。”陈雅丽的声音有点沉，“检测显示，这些人都是同一时期死的，死因都是脱水和饥饿。”
林晚的手开始发抖，照片上的干裂土地，和她每晚看到的荒野渐渐重合。
“历史不是冰冷的文字。”陈雅丽拿回照片，轻声说，“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的吃喝拉撒，是他们的喜怒哀乐，是他们努力想活下去的挣扎。我们保护文物，不只是为了放在博物馆里展览，更是想让后人知道，这些人真的存在过。”
这句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林晚心上。
她抬起头，眼神里的犹豫少了很多。
“我…… 我可以做什么？”
陈雅丽笑了，像是松了口气。
“不用做什么危险的事。如果你再遇到那些人，就多跟他们聊聊天，问问他们的生活，看看他们用什么、吃什么。如果能拿到些东西，就交给我，我会通过正规流程鉴定、登记，该给你的补贴一分都不会少。”
林晚眼前一亮，补贴是她没想到的。
“对了。”陈雅丽像是想起什么，“安唐的草药你别随便用，有些可能有毒性，我让人检测一下，结果出来告诉你。”
林晚点点头，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就行。”林晚赶紧摆手。
陈雅丽送她到门口，又叮嘱了一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走出环球金融中心，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林晚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发乱。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但她清楚地知道，从今天起，她的奶茶店，真的不止卖奶茶了。
林晚推开店门的时候，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对面楼顶，把玻璃门照得金灿灿的。
张琪趴在吧台上刷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嘴里叼着根吸管含糊不清地问：“跟那陈姐聊出啥结果了？没让你去挖古墓吧？”
林晚把帆布包往吧台上一扔，瘫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挖古墓倒不至于，就是让我多留意那边的动静，有啥东西就给她拿去鉴定，还给补贴。”
“补贴？”张琪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给多少？够你交房租不？”
“还不知道呢，说是看东西定。”林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先不想这个，我得去买点东西，以后可能用得上。”
“买啥？”
“药，还有吃的。”林晚点开手机银行看了眼余额，“你先在这儿看会儿店，我去去就回。”
药店就在街角，林晚站在感冒药货架前，手指在包装盒上犹豫了半天。
布洛芬缓释胶囊，上次给郎中的就是这个，货架上最便宜的那种也要三十多一盒。她拿了两盒，又转向外伤处理区。
碘伏、棉签、纱布、创可贴，还有一小瓶头孢，都是些基础药品，可算下来也不便宜。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她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松了口气。
还好，二百一十六块，能接受。
“要不要办张会员卡？能积分。”收银员笑着问。
林晚习惯性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日后可能还要备着，不如办张会员卡。
随即点头应下。
等她拎着药袋快步走出药店时，又拐进旁边的超市。
大桶的矿泉水搬了两桶，压缩饼干拿了两包，最后在面包区徘徊半天，买了些散装的小面包。
回到店里时，张琪正帮着给一个客人点单。
林晚把东西往吧台底下塞，张琪走过来低声问：“买这么多药干啥？你要当赤脚医生啊？”
“备着呗，万一有人受伤呢。”林晚没多说，看了眼时间，“你赶紧回去吧，再晚赶不上地铁了。”
张琪不放心地打量她半天：“有事立马给我打电话，别硬扛着。”
送走张琪，林晚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
药品放在最上层的抽屉，小面包放进小冰箱，矿泉水摆在柜台处方便拿取。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吧台后看着墙上的挂钟，指针一点点挪向七点半。
熟悉的感觉准时袭来，等她再抬起头，窗外已经是沉沉的夜色。
刚把矿泉水搬到门边，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
林晚以为是那两个孩子，拉开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前几天来过的老头，身边跟着他老伴和那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孙女。
“姑娘，又来麻烦你了。”老头搓着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晚赶紧让他们进来：“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老太太牵着孙女往里面挪了两步，小丫头怯生生地躲在奶奶身后，偷偷看林晚手里的水杯。
“前几天咋没来？”
林晚给他们倒了三杯热水，递过去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老头接过水杯，叹了口气：“说来也怪，俺们前儿个一早就来了，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是块空落落的地。没想到昨儿个傍晚路过，就看见这房子又出现了，才知道你是这时候来。”
林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之前白天来过，那会儿她正在现代卖奶茶呢。
“我这儿有点特殊，就晚上这会儿开门。”
她没法解释时空错乱，只能含糊过去。
“是是是，姑娘这儿是仙家地方，规矩跟咱不一样。”老太太连忙点头，把怀里揣着的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个野栗子，“这是俺们在后山捡的，烤了烤，你尝尝。”
栗子黑乎乎的，壳都裂开了，透着股焦香。
林晚拿起一个剥开，里面的肉是深褐色的，有点干，但挺甜。
“挺好吃的。”她真心实意地说。
小丫头看她吃了，也从奶奶手里拿了个，小口小口啃着，看向林晚的眼睛亮晶晶的。
“村里还是那么旱？”林晚问。
提到这个，老头的脸色沉了下去：“是啊，井里的水见底了，得去三里外的河沟里挑，那水混得很，得澄半天才能喝。”
老太太抹了把眼角：“能活着就不错了，昨儿个听说邻村又饿死了两个人。”
林晚心里堵得慌，起身拿了三个小面包递过去：“这个拿着，给孩子垫垫肚子。”
老头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有口水喝就够了。”
“拿着吧，我这儿还有。”林晚塞进他手里。
正说着，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比平时那两个孩子敲门的声音重多了。
林晚以为是孩子换了敲门方式，笑着站起来。
“肯定是石头和柱子来了。”
可拉开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