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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厉君彻率军离京后,厉王府并未沉寂,反而因清河庄的日夜运转,更显出一种紧绷而旺盛的活力。

温瑾成了绝对的核心。

她没有时间沉溺于离愁别绪。压缩军粮的成功和边境的巨大需求,像一鞭子抽在她身后。皇帝在得知此物的神奇效用后,龙心大悦,特下旨意,将“瑾华堂”暂设为“军需特供坊”,命温瑾全力督造,户部协办,一切资源优先调配。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谁也想不到,这位曾经被轻视的和亲王妃,竟能以这种方式,直接参与到国家战事之中,手握如此重要的权柄。

温瑾接旨时,神色平静,心中却波澜涌动。这是机遇,更是巨大的挑战和压力。她深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等着她出错。

她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重担。

清河庄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态。温瑾展现出惊人的组织和管理才能。她将庄户和不断增派的工匠、役夫进行编组,实行轮班制,生产线被她优化得井井有条。搅拌区、压制区、烘烤区、包装检验区…分区明确,流水作业,效率极高。

她借鉴现代质量管理体系,设立了严格的检验标准,每一批出炉的压缩粮都必须经过称重、硬度、水发测试,不合格的坚决销毁。同时,她设立了奖惩制度,效率高、质量好的小组奖励丰厚,出了问题的则要受罚并负责返工。

庄户和工匠们起初不适应如此严苛的规矩,但在看到真金白银的奖励和王妃以身作则、日夜守在庄里的劲头后,很快便被调动起全部热情。整个庄子仿佛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昼夜不停地产出着灰黄色的“胜利方块”。

温瑾几乎住在了庄子上。她褪下罗裙,换上利落的棉布衣衫,长发简单挽起,穿梭在各个工区,亲自指导、抽查、解决难题。那张明媚的脸上时常沾着面粉或油污,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京城“瑾华堂”的生意也并未停下。孙掌柜按照温瑾的指示,在维持高端产品线的同时,推出了几款用料稍次但价格亲民的“普惠版”香皂和花露,依旧畅销,源源不断地为军粮生产提供资金支持。

然而,树大招风。厉王离京,王妃独掌大权又手握重利,自然引来了无数觊觎和暗算。

这日,户部协办的一名主事,仗着出身世家,又见温瑾一介女流,便想从中捞取油水,在采购面粉时以次充好,还想虚报价格。

温瑾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送来的样品,手指捻了捻那颜色发暗、掺杂麸皮的面粉,又看了看报价单,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张主事,”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批陈年霉麦磨的面粉,你是打算让前线将士吃了拉肚子,还是觉得本妃的眼睛瞎了,看不懂货色?这报价,是照着京畿精白面的三倍报的?户部的账房,如今都是这么做事的?”

那张主事脸色瞬间煞白,强自镇定:“王妃此言差矣!如今战事吃紧,粮价飞涨,这已是下官能寻到的最好…”

“最好?”温瑾打断他,拿起另一份单据,“这是今晨京城三大粮行的最新报价,需要本妃念给你听吗?还是需要本妃请陛下派御史台来查一查,张主事家近日新添的几处田产,银钱是从何而来?”

她语气不重,却句句如刀,直戳要害!那主事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连连磕头求饶。

温瑾面无表情:“滚回去。换合格的粮来,按市价结算。若再有一次,后果自负。”

那主事连滚爬爬地跑了,从此再无人敢在物资和账目上动手脚。温瑾“铁面王妃”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又有御史言官,受人挑唆,上书弹劾温瑾“牝鸡司晨”、“以女流之身干涉军国大事,不合礼法”。

温瑾得知后,只冷笑一声,并未直接辩解。第二日,她让春桃将一批新出炉的压缩军粮和一份详细的生产损耗与市面采购的对比账册,直接送进了宫,呈给皇帝。

皇帝看着那体积小、耐储存的军粮,再对比那远低于预期的耗费和极高的效率,龙颜大悦,当朝便将那迂腐的御史斥责得狗血淋头:“尔等空谈礼法,可能为朕解边军粮草之忧?厉王妃以一己之力,省下朕半数粮耗,保全无数将士性命,此乃大功!再有无端诋毁者,严惩不贷!”

经此一事,朝堂上下再也无人敢明面质疑温瑾。暗地里的眼红和嫉恨却更深了。

夜深人静时,温瑾才会卸下所有的坚强和忙碌,独自一人坐在灯下。

她会拿出厉君彻留下的那枚玄鸟令牌,轻轻摩挲。冰凉的触感,却似乎能带来一丝远方的慰藉。

“也不知道边关怎么样了…那压缩粮吃久了嘴肯定起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喝我给的‘饮料’…”她低声嘟囔着,拿出自制的炭笔和硬壳本(空间出品),开始写写画画。

画的是一幅简易的边境地图(根据厉君彻书房挂的那幅记忆临摹),在上面标注着可能发生战事的地方。旁边还写着一些零散的字句:“需补充维生素…可试制干菜粉混合装”、“下次试试肉松口味?”、“行军水壶设计图(改进密封)”…

这是她排遣思念的方式,也是她继续为他、为那场战争思考的方式。

与此同时,北境边关,朔风凛冽。

厉君彻立于城墙之上,玄甲染尘,眉宇间带着征战后的疲惫,却更显冷硬锋锐。

压缩军粮的到来,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将士们无需再为沉重的粮车拖累,小队突袭、长途奔袭的战术得以实施,几次奇袭打得北狄措手不及,接连夺回两处失地。

中军帐内,厉君彻掰下一块硬邦邦的粮块,就着热水咽下。味道确实单调,口感粗糙,但提供的热量和饱腹感是实实在在的。他想起那个在庄子里忙碌的娇小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强烈的思念。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那个精致的银扁壶。至今未曾动用,仿佛那是与遥远京城的一份珍贵连接。

“王爷,京中有信。”凛刀呈上密报。

厉君彻迅速展开,上面是凛剑的字迹,详细汇报了京中近日动态,重点描述了温瑾如何雷厉风行地处置户部主事、如何应对御史弹劾、以及…她日夜守在清河庄,人都清减了几分。

字里行间,他能想象出她独当一面时那副冷静又犀利的模样,也能感受到那份辛苦。

他眉头微蹙,指尖在“清减了几分”几个字上停留良久。

“凛刀,”他沉声道,“传信回京,让凛剑务必护好王妃安全。再…让王府库房,挑些上好的血燕、人参,每日炖了送去庄子。就说是…本王军令。”

凛刀愣了一下,军令…送补品?他努力绷住脸:“是!”

厉君彻顿了顿,又拿起笔,铺开信纸。他写字的速度很慢,似乎有些犹豫。

最终,只落下寥寥数语,无非是“一切安好,军粮甚效,勿念”,以及一句极其克制含蓄的“事务虽繁,亦需珍重自身”。

封好信,他望着京城的方向,久久不语。

寒月如钩,照耀着相隔千里的两人,一个在硝烟弥漫的边关摩挲着银壶,一个在灯火通明的庄园描绘着地图,心却朝着同一个方向跳动。

思念无声,却重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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