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
一只乌鸦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沈暮安惊得连退数步:“你……你做了什么?怜儿怎么了?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抬眸:“没做什么。”
“只是你们说要换运,我配合了一下罢了。”
我指尖滴落的血,本就不是我的。
早几日,我已暗暗换了野狗的血。
沈怜儿换的运,是狗运。
父亲脸色煞白,指着我:“你……你早就……”
我打断他:“我早就知道。”
“你们沈家这百年的运势,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靠吸女子的血,啃女子的骨堆起来的?”
“用原配的命格镇宅,用妾室的福气挡灾,如今,还想用亲生女儿的气运,去养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那乌鸦轻轻啄了啄我的手指,这是养父与我约定的信号。
他快回来了。
我早就知道,养父绝非寻常江湖人士。他当年隐姓埋名,必有缘由。
如今,这乌鸦归来,意味着一切即将揭晓。
父亲被彻底激怒,一挥手:“来人!把这个贱人抓起来!今日我就要弄死她!”
“她和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都是祸害沈家的狗东西!”
家丁们闻声涌入,却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我看了他们一眼,家丁们面面相觑,接着齐齐对我跪下。
转而一拥而上,竟是将父亲牢牢按在地上。
父亲脸色骤变:“你们疯了?我是沈家的主子!你们干什么!”
我缓缓笑开:“没什么,不过是替他们换了个主子而已。”
父亲惊惶失措,额头冷汗直冒。
我臂上的乌鸦扑棱飞起,掠过高墙,消失在空中。
它是去接养父了。
下一瞬,外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来: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府邸围死了……说是奉旨查抄!”
这五年里,表面上我被困在浣衣局,
实际上,我早就暗中查清了沈府的烂账。
沈家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却贪污银钱,苛扣佃户,甚至勾结官商。
凡是能捞的银子,他们一分都不放过。
桩桩件件,足够他们全家掉一百次脑袋。
我本可早早离开,但我偏不。
我等到今天,就是要亲眼看他们全家锒铛入狱,身败名裂。
父亲完全慌了:“不可能!怎么会有官兵……谁敢动我沈家!”
话音未落,大门外传来马蹄声。
为首一人,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
正是我的养父。
他向我伸出手:“阿阮,过来。”
我唇角弯起,几步上前纵身跃上他的战马,稳坐于他身前。
我早知道,养父从不是什么寻常江湖客。
但他具体在做什么,我也被蒙在鼓里。
现在我终于知晓,原来他当年蛰伏于市井,并非厌倦纷争,而是暗中布局,只为等待时机,将这盘根错节的腐朽势力连根拔起。
他当初那般狠心赶我回沈府,是深知前路凶险,怕他若不成事,会牵连于我。
将我置于这看似虎狼环伺的沈府,是他计划中最安全的一环——灯下黑。
如今,他御封镇国公,功成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接我。
他低声说:“委屈阿阮了。”
我摇摇头:“不委屈,看了一场好戏。”
回到镇国公府的日子,可谓是从未有过的舒坦。
锦衣玉食,仆从恭敬,再无人敢给我半分脸色看。
但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沈府的账还有一笔未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