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的声音不高,却让沈晚晴心头一紧,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她后背发凉,手指不自觉地绞紧,掐得自己生疼。
脑子里嗡嗡作响,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说实话?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怕是立刻要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继续编那个郎中的故事?陆铮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相信?
她急得额头冒汗,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去看陆铮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目光慌慌张张地从姑姑苍白的脸,跳到窗外微亮的天色,又落到陆铮肩章上。
最终,她还是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视线。
他就那么站着,不说话,也不催促,可那平静的目光却比任何质问都让人压力倍增。
沈晚晴把心一横!
不管了!真假参半,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时眼圈微微发红,带着后怕和委屈:
“其实……不全是郎中教的。”
她声音轻轻发颤,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陆铮的反应。
“我以前……太不懂事了,光知道胡闹,好多事都没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努力让眼里泛起泪光。
“直到周子豪一次次来找麻烦……姑姑这次又差点……”她声音哽咽起来,“我才……才突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陆铮眉头微动,没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我爸……他好像在家里藏了什么东西,很值钱。”
她越说声音越小,“周子豪不知从哪打听到的,就像疯狗一样盯着我不放,现在连姑姑都连累了……”
她悄悄把话题从包扎手法转到了被追杀的原因上。
“至于包扎伤口……”
她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就是怕死,特别怕。以前在诊所看到人家包扎,就多看了几眼。昨晚看到姑姑流那么多血,我一着急,就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做了……可能真是被逼到绝路了吧?”
她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望着陆铮:
“陆团长,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那东西是什么,藏在哪里,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就依稀记得……好像和我家书房里那个旧茶壶有关……还是我爸以前逗我玩时说的……”
说完这番话,她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等待着陆铮的反应。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姑姑微弱的呼吸声。
陆铮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深邃难测,像是在掂量她话中的真假。
沈晚晴紧张得手心冒汗,快要维持不住脸上诚恳的表情。
过了许久,陆铮才缓缓开口:“旧茶壶?”
“嗯!”沈晚晴连忙点头,“就是多宝阁上那个灰扑扑的茶壶……我爸说是什么聚宝盆,能换金砖……我那会儿还小,就当玩笑听了……”
陆铮沉默片刻,走到桌边拿起电话。
“是我,陆铮。”他对着话筒说。
“两件事:第一,立即加派人手,秘密排查沈静雅教授的所有社会关系,特别是她近期可能联系的人。第二,查一下原沈家洋房现在的使用单位,找个合适的理由,重点检查书房里的陈列,特别是那个旧紫砂茶壶。”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沈晚晴愣住了。他居然信了?不但信了,还立即采取了行动?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挂断电话,陆铮转过身来,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在你姑姑醒来和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刚才说的一切,包括金砖和茶壶的事,都是最高机密,对任何人都不能再提。”
“记住,是任何人。”
他的眼神深沉,带着明确的警告。
沈晚晴立刻明白,他这是在保护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明白!我保证不说!”
她连忙表态,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陆铮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配合表示满意。
他走到行军床边,仔细查看了沈静雅的情况,替她掖好被角。晨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沈晚晴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细心照料姑姑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明明那么多疑,却选择在这个时候相信她、保护她。
“陆团长……”她轻声说道,“谢谢你……”
陆铮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就在这时,行军床上的沈静雅睫毛轻颤,发出一声低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姑姑!”沈晚晴惊喜地扑到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沈静雅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渐渐聚焦后,看到沈晚晴和站在床尾的陆铮,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沈晚晴的手:
“晚晴!那些人……那些人是灰狼的人!我听见他们互相称呼了!领头那个刀疤脸……他们叫他灰狼!”
灰狼?
沈晚晴一脸困惑。
但站在床尾的陆铮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骤然一变!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你确定是灰狼?”他上前一步,声音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