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糖那小脑袋本就像颗圆滚滚的糯米团子,正要点头的模样活像只啄米的小鸡崽,小下巴一点一点的,可爱得紧。
可下一秒,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原本粉嘟嘟的小脸蛋“唰”地褪了血色,变得惨白。
方才还亮得像浸了星光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急惶,那模样像是受惊的小鹿,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她猛地揪住战北庭胸前挺括的衬衫,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像被风吹得发颤的银铃:“粑粑!糖糖有天大的事要跟你说!”
战北庭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吓了一跳,眉峰下意识蹙起。
他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小人儿带着哭腔的警告,那声音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有人在你的车底下放了炸弹!想等你开车的时候害死你!粑粑你千万不能碰外面那辆车,真的会炸的!”
“炸弹?”战北庭眉头拧得更紧,眸色沉了沉。他低头看着糖糖涨红的小脸,只当是孩子看了什么惊险动画片,随口编出来的话。
毕竟他战北庭的车,每天都有专人里里外外检查三遍,安保更是密不透风,苍蝇都别想随便飞进来,怎么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放炸弹?
他抬手揉了揉糖糖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刻意放得轻柔,可那骨子里的霸道劲儿还是藏不住:“糖糖是不是看了什么打仗的电视?别怕,爸爸的车安全得很,没人敢动。”
“不是的!是真的!”糖糖急得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要掉下来。
小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她使劲摇头,小奶音带着哭腔:“粑粑你不信糖糖吗?是小鸟告诉我的!它们亲眼看见的!”
见战北庭还是一脸“小孩子家家别乱说”的表情,糖糖更急了。
她在战北庭怀里使劲扑腾,小短腿蹬来蹬去,像条滑不溜丢的小鱼:“粑粑放糖糖下来!糖糖带你去看!不然粑粑会被炸成小黑人的!”
战北庭虽然觉得荒唐,可看着女儿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还是软了。他依了她,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地上,动作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脚刚沾地,糖糖就像只被点燃的小炮弹似的往门外冲,脑后的小辫子甩得飞快,像只逃命的小兔子。
到了院子里,她仰着小脸在树上扫了一圈,眼睛“唰”地亮了——早上那两只灰扑扑的小鸟还停在枝桠上呢!
糖糖踮着脚尖冲它们摆手,小奶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小大人的严肃:“小鸟小鸟!你们快告诉糖糖,炸弹到底藏在车哪里呀?粑粑不信我,我要找出来给他看!不然他要骂我是小骗子啦!”
战北庭跟在后面,看着女儿仰着小脸跟鸟儿叽叽喳喳,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可这笑意还没挂稳,就见糖糖转身朝他跑来,小手指着他那辆黑色越野车的车底,急得直跺脚,小奶音都变调了:“粑粑你看!就在车底下!那个圆圆的、带红线的东西!放的人好坏,想炸死粑粑!糖糖没骗人!”
战北庭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周身的气压骤降。他盯着糖糖指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犹豫了两秒,他终究还是蹲下身,借着廊灯的光往车底瞧。
这一看,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底瞬间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车底传动轴的位置,果然粘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物件,几根颜色各异的线露在外面,隐约能看到计时器的屏幕在微弱闪烁。
虽然做过伪装,但那熟悉的结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该死。”战北庭低骂一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起身时动作极快,一把将还在踮脚张望的糖糖抱进怀里,用自己宽厚的后背牢牢护住她的小脸,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糖糖乖,别看,脏眼睛。”
他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拨通一个号码,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惯有的霸道:“让老陈带最好的拆弹组过来,地址发你手机上,十分钟内必须到。晚一秒,你这个月奖金就别想要了。”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着怀里乖乖窝着的小人儿,眼底闪过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疑惑。他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脸颊:“糖糖,你怎么知道车底下有这个?”
糖糖从他怀里探出头,小手指了指树上的小鸟,小奶音理直气壮:“是它们告诉我的呀。刚才糖糖问了,它们说看见放东西的人了呢!还说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像只偷油的老鼠!”说着,她挣了挣想下去,“粑粑放我下来,我再问问小鸟,它们肯定看得清!”
战北庭刚把她放下,糖糖就又跑到树下,仰着小脸跟鸟儿“对话”。
只见她时而点头,时而歪着脑袋,小嘴巴嘀嘀咕咕的,那认真的小模样,让战北庭心头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这丫头,难不成真能听懂鸟语?
没一会儿,糖糖就蹦蹦跳跳跑回来,小脸上带着邀功的得意,小辫子都翘了起来:“粑粑!小鸟说,放炸弹的是两个男的!一个高高的,脸上有颗大黑痣,就像糖糖画的小黑点!另一个矮矮的,它们没看清脸,只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战北庭瞳孔微缩,周身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有黑痣的高个男人?走路一瘸一拐?这两个特征让他瞬间想到了几个最近在生意场上结下的死对头。
他盯着糖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事绝不能外传。
他把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糖糖,听爸爸说,你能听懂小鸟说话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刚才那个叔叔,知道吗?”
糖糖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脑袋像颗拨浪鼓。
“因为坏人会把能听懂鸟语的小朋友抓走做实验哦。”
战北庭故意把语气放得夸张了些,看着女儿瞬间睁大的眼睛,又软下声音哄道,“到时候糖糖就见不到爸爸了,所以一定要保密,好不好?这是我们父女俩的秘密。”
“嗯嗯!糖糖保密!”小糖糖连忙把小手按在嘴巴上,用力点头,像只受惊的小松鼠,小眼神里满是认真。
刚哄好女儿,院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几个穿着防爆服的男人拎着工具箱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战北庭的老部下陈队。他看到车底的东西,脸色一凛,冲战北庭做了个“退后”的手势。“
战总,您带着孩子去屋里待着,越远越好。这玩意儿看着像是改装过的定时弹,我得仔细看看。”
战北庭点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实在不行就放弃,别伤着人。我战北庭还不至于缺一辆车。”
陈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招呼队员开始作业。
战北庭抱着糖糖回了客厅,却没让她去睡觉。小人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贴在他胸口,明明刚才吓得不行,这会儿却逞强说:“糖糖不困,要陪着粑粑。万一坏人再来,糖糖让小鸟啄他眼睛!”
战北庭心里一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没再勉强。这个小丫头,平时看着软乎乎的,关键时候倒挺护着他。
客厅里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着人心。
大概过了半小时,陈队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轻松:“战总,搞定了。是个唬人的玩意儿,威力不大,但确实能把车炸废。我们拆干净了,您放心。”
“辛苦你了,”战北庭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回头让你们老大给你发奖金,双倍。再加个长假,好好歇着。”
挂了电话,他看着怀里已经打哈欠的小糖糖,眼底的冷硬彻底融化,只剩下化不开的柔情。
要不是这小丫头,今天他恐怕真要栽个大跟头。他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小脸,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了,我们的小功臣,该睡觉了。”
小糖糖往他怀里缩了缩,嘟囔着“粑粑抱”,小奶音软糯得像棉花糖。
很快,她就抵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战北庭抱着她往卧室走,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怀里的小天使。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刚好落在糖糖恬静的小脸上,映得她长睫毛像镀了层银似的,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战北庭低头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来以后,他的生活里,要多一个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小家伙了。
这个他怀里面的小丫头,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他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