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发布会现场的死寂，被纪璃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彻底打破。
镁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这一次，焦点不再是台上那对即将喜获遗产的苦命鸳鸯。
而是因张狂而碎裂的门扉。
以及我那个多年未归、此刻却如利剑出鞘般的儿子，纪璃。
徐书雪脸上的得意和乔景天那伪装的悲戚瞬间凝固。
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涨成一种滑稽的紫红色。
徐书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全是见鬼般的惊骇。
乔景天则猛地站起，手指颤抖地指向我们，尖声道：
“你…你们是人是鬼？！不！不可能！你们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被你们弄死了，是吧？”
纪璃嗤笑一声，搀着我的手臂，一步步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向主席台。
她的姿态闲适得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但那双遗传自她母亲的锐利眼眸里，却淬着冰冷的寒光。
所过之处，无人敢与她对视。
“乔女士，张先生，看来你们请的人，业务不太熟练啊。连是死是活都分不清，就急着开庆功会了？”
肖新跟在我们身后，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操作了几下。
会场巨大的LED屏幕瞬间切换了画面，上面开始循环播放一段监控录像和录音证据。
包括我们被绑架、囚禁的地点。
徐书雪和乔景天商量如何伪造我死亡证明、如何瓜分纪氏财产的对话片段，清晰无比。
台下哗然！
之前的同情、惋惜乃至对徐书雪的些许敬佩瞬间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被愚弄的愤怒以及吃到大瓜的兴奋。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镜头死死锁定台上瞬间面无血色的两人。
“伪造意外！非法拘禁！谋夺财产！”
有记者大声喊出了关键词。
“不！这是假的！是合成的！是纪宛白这个老不死的陷害我们！”
徐书雪像是被烫到一样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否认，企图去遮挡屏幕，但那只是徒劳。
她的从容、她的虚伪，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只剩下狗急跳墙的狼狈。
乔景天则彻底傻了。
他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副贪婪算计的嘴脸，听着自己那冷酷无情的声音，身体摇摇欲坠。
他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会以这种方式轰然倒塌。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纪宛白！你…你竟然如此算计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为三十年相处而产生的微弱涟漪，也彻底平息了。
直到此刻，他依然觉得错的是我。
纪璃拍了拍手，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来宾，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场追悼会。”
她语气嘲讽，目光却如刀锋般刮过台上的每一个人，
“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纪宛白先生，我父亲，活得好好的。至于台上这两位…”
她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乔景天和状若疯癫的徐书雪身上。
“乔景天女士，在我父亲资助下风光了三十年的女总裁，伙同他的前妻，这位刚刚刑满释放、恶行累累的徐书雪先生，策划实施了对我父亲的绑架、囚禁，并企图伪造死亡证明，非法侵占纪氏全部财产。证据嘛，除了刚才大家看到的，警方那里还有更详细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会场入口处，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在律师的陪同下，无声地走了进来。
看到警察的瞬间，徐书雪彻底崩溃了。
她三十年的牢狱生涯似乎瞬间回溯，恐惧压倒了一切。
她尖叫着：
“不是我！都是他！是乔景天的主意！是他逼我的！我不想再坐牢了！”
她试图把一切责任推给乔景天，甚至伸手去推搡他。
乔景天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和他深情拥吻、信誓旦旦要给他“幸福后半生”的男人。
台下的纪冉和徐放也惊呆了，他们冲上台想去扶住母亲，却又被眼前父亲的卑劣模样惊得不知所措。
“书雪！你…”
乔景天的声音破碎不堪。
“闭嘴！臭婊子！要不是你没用，搞不定纪宛白，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徐书雪口不择言地咒骂着，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
场面极度混乱，丑态百出。
纪璃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微微颔首。
警察们迅速上前，亮出逮捕令：
“徐书雪先生，乔景天女士，我们怀疑你们与一宗绑架、非法拘禁、伪造文书及意图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的那一刻，乔景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地。
他抬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绝望、怨恨，以及一丝终于开始渗入骨髓的、迟来的恐惧。
“纪宛白…你好狠…三十年…你就一点情分都不念吗？”
他声音嘶哑，像是在做最后的控诉。
我终于向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却足以让全场听见：
“乔景天，当你同意徐书雪把主意打到我性命上、打到我纪氏基业上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只剩下清算，没有情分了。”
“带走吧。”我对警方点了点头。
警察将彻底瘫软、语无伦次的乔景天和挣扎咆哮、丑态毕露的徐书雪带离了发布会现场。
只有镁光灯追随着他们狼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