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陆公子，这些铅块有什么用途，还望公子明示。”
面对陆子玉的要求，王定邦一脸茫然二脸疑惑三脸懵圈。
尤其是，陆子玉还要求他在小铅块上全都做阳刻，之乎者也必须多。
“别问为什么，我给你钱你只管做出来就行了。”发家致富的手艺，陆子玉自然不会透露太多。
“老夫和程家乃是世交，公子尽管放心。”王定邦顿了顿，“况且，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老夫也不敢保证就一定做好。”
“你先立个字据，若是传出去，我立马去京兆府告你。”陆子玉随即威胁道，“我表叔可是长安县令周桦骢。”
“陆公子，王某本本分分了一辈子，顾客的私密从不向外透露半字。”
王定邦当即就怒了，就感觉自己的职业操守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质疑他的工作道德，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一边气的直跺脚，一边用袖子抹眼泪。
陆子玉“感动”得不行，“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立字据，签字画押我就告诉你。”
“你……”王定邦好奇心太重，只能委曲求全地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签字画押，陆子玉满意地点点头，把活字印刷告诉了王定邦。
王定邦从最初的懵懂，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神器！”
“这简直就是造福社会的神器啊！”
“陆公子福寿无量，功德无量……”
“咱大唐的读书人有福了。”
“恐怕天下文士，都要自发地给陆公子树立长生牌位了。”
说话间，王定邦撒丫子就要往外跑，却被陆子玉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王掌柜，你要去哪？”
“我要把这件宝物献给陛……献给官府……”
“……”陆子玉眼生寒芒。
掏出刚写下的契约，在王定邦面前晃了晃，“王掌柜，只要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立马就去告官。”
王定邦也瞬间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羞愧，立刻道歉，“陆公子，此等神器若是献给朝廷，不光能获得丰厚的赏赐，也能扬名天下，为何要独自享有？”
“扬名天下，哪有闷声发财重要？王掌柜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表叔……饶不了你！”
唉，王定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两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明显的冲突。
程阿牛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不着边际的从桌子上顺走十几枚刻好的印章，打了招呼之后快步离开了文芳斋。
原本是想去皇城见李二陛下的，可不知为何，半路回了卢国公府。
………………
民部政务房。
六十多人分成两个档房，都在紧张地忙碌。
时任民部尚书戴胄的火气很大，尿出来的尿比橙黄素还黄。
嘴上无时无刻不在问候裴世矩和皇甫无逸的祖宗十八代。
玄武门之后，民部出现了大批呆账、坏账、死账，
没有平账大圣出现，就不能把所有账目一刀切，只能加班加点地核算，争取在岁末之前把所有账目核算清楚。
可经过几次核算之后，却发现两个档房报上来的最终数目竟然不一样。
这尼玛……就尴尬了。
涉及国库存余这不是小事，可能引发一连串的不良反应。
谁也不知道错误出现在哪个环节，只能重新计算。
和民部政务房一样忙的还有内帑，李渊的后宫同样留下很多烂账。
内库府也在核算账目，李云冉带着内侍省的太监们，也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计算量巨大，为了防止出现错漏，李云冉也把内侍们分成两组进行核算，以便确保最后的数目无误。
忙碌了一天，李云冉揉了揉眉心，看着草纸上的数字，就觉得生活瞬间没了盼头。
婢女青莲端来一碗参茶，小心地提醒，“小姐，该回家了。”
“回家？”
李云冉一怔，半晌才想起来，便宜男人还在等她回家吃饭。
收拾好书案，拿起几本重要的账目，这才让青莲准备马车离开。
书斋后院，陆子玉正在厨房忙碌，李云冉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走到餐桌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两个大碗，里面有肉有蔬菜，上面还飘着胡椒油。
“这是……”李云冉疑惑地看着陆子玉。
“麻辣烫，六文钱一碗的麻辣烫。”
李云冉看着大碗，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不喜欢吗？”陆子玉问。
“下次，可以在上面撒一把番红花。”
李云冉回应了一句，便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陆子玉瞬间懂了，她的母亲是波斯人，他们经常使用的调料就是番红花、胡椒、肉桂、莳萝……或许，这碗麻辣烫让李云冉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
皇室子女用餐都很优雅，婉约中也带着细致，坐在对面的陆子玉看得有些愣神。莫名地想到一句名言：年少要知阿姨好，别把少女当成宝。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青莲把带回来的账本摆在了书案上，李云冉下意识地呢喃，眼睛里也带着无奈、迷茫和疲惫。
听了她的话，顿时引起陆子玉的好奇心，“那个……我能看看吗？”
李云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按照惯例是不能给陆子玉看的，但明天长安县衙就会送来婚配文书……
嗯，驸马爷要看看也无伤大雅。
武德九年，入库丝八万斤……
贞观元年，入库布二十万匹……
贞观二年，入库铜钱八万三千贯、粮……
内帑记录的数据和国库不同，更像是正经过日子的大户人家。
就连陆子玉心中都是无尽感慨，老李不愧是暴发户，果然家大业大。
只是……
我该怎么提醒她，账目算错了呢？
李云冉也偷偷地看着陆子玉，一本正经翻阅账目，严肃认真的模样还蛮有趣的。
陆子玉翻阅了贞观二年的库钱存余，神色复杂地看着李云冉，“你们家这生意做得不行呀，怎么年年赔钱？年年都有巨大亏空？”
“你就看了一眼，就能算出大概？”李云冉的眼睛瞬间一亮，她单纯地以为，陆子玉就是好奇心较重，这么大的计算量也很难看懂。
“我爹当家做主不过三年，账目还算清明。主要是……清算一下爷爷留下的烂账……”
“青莲，你整理下账本，我来算吧。”陆子玉忍不住有些心疼媳妇，这么大的计算量，老李怎么忍心让一个女人来算。
“你真的会算？”李云冉诧异地看着陆子玉。
陆子玉傲娇地一挑眉毛，“做账方面，我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