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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昨晚……没吃着?”

食堂窗口里飘出一句调侃。

炊事班的大胖子把铁勺颠得当当响。

他盯着霍野那张又黑又沉的脸,还有眼下那一抹明显的青黑,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朵花。

霍野没搭理。

单手扣紧腰间的武装带。

另一只手抓过两个白面馒头,顺带拎走一饭盒浓稠的小米粥。

他瞥了胖子一眼。

凉飕飕的。

“话多。”

嗓音哑得厉害,像是刚吞了一把粗沙砾。

胖子也不怵他,嘿嘿直乐,脑袋凑近窗口压低了声:

“团长,这不赖俺嘴碎。昨晚俺起夜,听着您那屋冲凉水的动静,哗啦啦响了大半宿。这大冬天的,您这火也是真够旺。”

霍野腮帮子瞬间绷紧。

那条凌厉的下颌线更硬了。

他抓着馒头转身就走。

军靴踩在冻土上,咔嚓作响,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没吃着?

那是他不想吃吗?

昨晚那张一米二的小破床,稍微动一下就嘎吱乱叫。

怀里那女人身子软得像团云,被他亲得眼尾泛红,一声声喊着疼。

那动静跟带钩子似的。

直接把他理智钩得稀碎。

可手掌底下的腰太细,太脆。

加上大病初愈,那脸色白得让人不敢下重手。

霍野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肉给吐了出来,生生刹住车。

这活罪,真不是人受的。

……

回到宿舍门口。

凛冽的寒风灌进肺里,霍野这才压下心头那股子燥意,推门进屋。

屋里暖和。

阳光洒在蓝格布桌面上,红柳枝在玻璃瓶里静静舒展。

夏清正坐在桌前收拾她的宝贝木箱。

几把手术刀在光下泛着冷光。

听见动静,手术刀收入空间,她回过头。

米白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巴掌大的小脸衬得莹白如玉。

“回来了?”

调子有点懒。

带着刚睡醒特有的软糯鼻音。

霍野喉结上下滚了两遭,把早饭往桌上一搁。

“吃饭。”

他拉开椅子坐下。

视线却不受控制,直勾勾落在她唇瓣上。

那里微微红肿,嘴角还有一处明显的破皮。

昨晚他失控时的杰作。

夏清察觉到他的目光。

她也没躲,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伤处。

“霍团长属狗的?嘴都给我咬破了。”

霍野动作一顿。

耳根子腾地一下红透了。

他没吭声,抓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地扔出一句:

“那是你不配合。”

“我不配合?”

夏清挑眉。

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外传来警卫员小张的大嗓门。

“嫂子!嫂子起没?刘军医问您啥时候方便去卫生队看看!”

夏清神色一敛。

眼底的媚意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医生的清冷与干练。

昨晚虽然闹得凶,正事不能忘。

这驻地的医疗条件太差,全是隐患。

“这就来。”

夏清几口喝完粥,随手披上霍野那件宽大的军大衣。

衣服上还有男人身上凛冽的烟草味。

“走,去看看你们的卫生队。”

……

团部卫生队。

三间打通的大平房,光线昏暗。

刚进门,一股浓烈的来苏水味夹杂着腥气扑面而来。

夏清眉头瞬间拧紧。

“嫂子,来啦!”

刘军医背着手站在屋中间。

脸上堆着笑,褶子里却藏着显而易见的敷衍。

这小丫头片子还没上任就又要管这管那,他心里能痛快才怪。

“刘军医。”

夏清没跟他客套。

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扫过整个诊疗室。

角落里,三个卫生员正在忙活。

换药的不戴手套,直接用镊子夹着棉球往伤口上怼。

配药的瓶盖随手扔在积灰的桌面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窗边那个烧得通红的煤炉子。

炉子上架着一口漆黑的大铝锅。

水正咕嘟嘟翻滚。

几十个用过的玻璃注射器、带血的针头,正在这锅混浊的水里上下翻腾。

水面上,甚至漂着一层黄褐色的油垢和水碱。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在干什么?”

夏清指着那口锅,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刘军医一愣,满不在乎地回答:

“消毒啊!咱们条件苦,没那洋玩意儿高压锅。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煮沸半小时,啥虫子烫不死?”

“烫死?”

夏清气笑了。

她大步走到煤炉前。

也不嫌热气熏人,拿起长镊子,直接从锅里夹出一个针头。

针管内壁上。

那一抹暗红色的血渍凝固在玻璃上,在沸水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是你说的消毒?”

夏清举着针头转身,目光逼视刘军医。

“乙肝病毒在沸水中至少需要20分钟灭活,但这只是理论值!像这种带着残留血渍的针头,别说煮半小时,煮一天它也是个毒源!”

“你这是救人?你这是在给战士们集体接种病毒!”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卫生员吓得停了手,大气都不敢出。

刘军医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在团里干了十几年,谁见了他不得尊一声“刘老”?

今儿被个黄毛丫头当众下了面子?

“嫂子,这就过了吧!”

刘军医脖子一梗,也不装了。

“咱们是野战部队!不是城里的娇气大医院!当年打仗连针头都没有,竹管子也能救命!怎么到了你这儿,煮沸消毒就成害人了?”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点着桌面:

“我知道你是大学生,理论一套一套的。但这是部队!别拿那一套资产阶级的穷讲究来压人!”

夏清看着他。

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冷意。

“你也知道那是当年?”

“现在是1976年。”

“医学是在进步的,不是靠你卖惨、忆苦思甜就能把病治好的。”

铛——!

她手一松,针头落回铁盘,发出一声脆响。

“从今天起,所有侵入性器械必须高压蒸汽灭菌。没有高压锅就去买,买不到就去借!”

“还有,换药必须戴无菌手套,桌面上这层灰,给我擦得一尘不染!”

“你……你……”

刘军医气得胡子直抖,指着夏清的手指头都在哆嗦。

“好大的官威啊!我找团长评理去!我就不信,霍团长能容忍这种娇小姐脾气在部队里撒野!”

“找我?”

一道低沉冷硬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响。

光线被遮挡。

门口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霍野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他逆着光,身形像座巍峨的山。

那双漆黑的眼,冷冷扫过气急败坏的刘军医,最后定格在夏清挺直的脊背上。

目光微动。

这女人发火的样子。

真他妈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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