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坦诚，倒让林书漫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他会期待一个温顺贤惠、样样妥帖的妻子，没想到他竟也是“新手”。
客厅里静了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气氛算不上热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
“那……申请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她轻声问。
“用了爷爷的关系，快的话，三天就能下来。”裴书臣开口，“批下来后，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好。”林书漫放下水杯，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南南夜里可能要喝水，我得在他身边守着。”
“我跟你一起过去。”裴书臣也站起身。
“我去厨房再烧点热水，灌在暖瓶里，放在你们屋门口，夜里要喝也方便。”
林书漫没拒绝，点了点头，率先往卧室走去。
推开卧室门，裴允南睡得正香，小屁股撅着，小嘴巴微微张着流着口水，呼吸均匀。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林书漫替他掖了掖被角，又给他擦了擦口。
水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裴书臣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孩子恬静的睡颜上，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今天玩累了，估计能睡个安稳觉。”林书漫低声说。
“嗯。”裴书臣应了一声。
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我去烧热水，你也早点睡。”
裴书臣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书漫：“林书漫。”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特殊的意味。
林书漫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嗯？”
“没什么。”裴书臣看着她的眼睛。
灯光下，她的眸子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
“就是想告诉你，别担心。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和南南受委屈。”
这句话说得郑重，不像客套，倒像个沉甸甸的承诺。
林书漫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
她连忙低下头：“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裴书臣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轻轻动了动，没再多说，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林书漫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裴书臣刚才的眼神，想起他那句“有我在”。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南南，”林书漫低声呢喃，“我们要有家了。”
这场始于“需要”的婚姻，或许并非良缘天定。
却在这一刻，让她看到了安稳的模样。
林书漫打了个哈欠，躺在儿子身边，很快也沉沉睡去。
梦里，她似乎看到南南穿着崭新的小军装，笑着扑向裴书臣的怀抱。
而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林书漫是被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吵醒的。
她睁开眼，裴允南还在睡，小胖胳膊小胖腿舒展开来，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青蛙。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裴书臣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醒了？”裴书臣回头看了她一眼，手里还拿着锅铲。
“早饭快好了，再等会儿。”
“我来帮你吧。”林书漫走进厨房。
“不用，你去洗漱吧，南南醒了喊我一声就行。”
裴书臣把她往外推了推，“粥在锅里温着，先盛一碗垫垫？”
林书漫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忽然有种错觉。
仿佛他们这样相处了很久，久到已经成了习惯。
她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洗漱间。
等她洗漱完出来，裴允南正好醒了，揉着眼睛喊“麻麻”。
裴书臣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醒了？饿不饿？爸爸做了你爱吃的鸡蛋羹。“饿！”裴允南搂着他的脖子。
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林书漫站在一旁看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鸡蛋羹，还有两碟咸菜。但裴允南吃得格外香，一小碗鸡蛋羹很快就见了底，还嚷嚷着要再吃。
“慢点吃，锅里还有。”裴书臣笑着给他又盛了一勺。
裴力阳看着眼前这一幕，捋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吃过早饭，南南拿着颗弹珠在院里追着蝴蝶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裴力阳、裴书臣、林书漫三人在客厅中坐下来。
“有件事，得提前合计合计。”
裴书臣先开了口，他目光看向院中的裴允南。
“南南的户口，得落在我名下。”
林书漫心里早有准备，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该怎么操作？”
她对这个时代的户籍政策一窍不通，只知道户口是天大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结婚申请批下来后，我会去派出所办手续。”裴书臣解释道，“按规定，婚后子女可以随父落户。”
“到时候我会写一份申请，说明南南是你的孩子，现在我们结为夫妻，请求将他的户口落在我名下。”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只是南南之前没有户口，属于‘黑户’，手续可能会麻烦些。”
“我会跟部队和派出所沟通，尽量把事情办得顺利些。”
林书漫有些担心：“会不会……很难办？”
她听说这个年代对户口审查极严。
万一被查出南南的来历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
裴书臣看出她的顾虑，声音沉稳了些。
“我在部队的信誉还算过得去，爷爷在地方上也有些老关系。”
“只要说明情况，证明南南身世清白，没有不良记录，应该能办下来。”
他看着林书漫，眼神诚恳：“不过需要你配合提供一些材料。”
“比如你现在的身份证明，还有……一份说明情况的书面材料，简单写写南南的出生和之前的生活状况。”
“不用太详细，过得去就行。”
林书漫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编造一个合理的“过去”。
她咬了咬唇道：“我知道该怎么写。就说……南南的父亲早逝，我带着他投奔亲戚未果，一路辗转来到这里。”
裴书臣：“………”
裴书臣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像是被这话砸得愣了神。
他看着林书漫一本正经的样子，喉结轻轻动了动，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倒是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