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时间好像静止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手里的笔上。
我妈在一旁催：“承儿，你还愣着干什么！不能签！绝对不能签！那是顾辰的种啊！”
苏晚晚也拉着我的衣角，哭得抽噎：“承哥，要不……要不我们再找别的专家看看？切除子宫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她的话听起来是为林夕求情，可每个字都在暗示我，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善良”和“悲痛”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么陌生。
我没理她们，而是看向那个王主任。
“王主任是吧？”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是，顾先生，请您尽快做决定，病人的情况拖不起了。”王主任一脸职业性的焦急。
我笑了笑，把手术同意书连同笔，一起扔在他身上。
“做决定？做什么决定？”
我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主任的脸色变了变，“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一步步逼近他，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地后退。
“我太太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什么时候严重到要切除子宫了？”
“你作为医生，是专业判断失误，还是……另有所图？”
我的话音量不大，却像一颗炸弹，在走廊里炸开。
王主任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顾先生，你……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病人大出血是事实！”
“是吗？”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刘叔叔，我是顾承。有点小事想麻烦您。”电话那头，是市卫生系统的一把手。
“我在军区总院，我太太摔了一跤，这里有位王主任，建议立刻切除她的子宫。我想请您帮忙找一位妇产科的权威专家，过来再做一次会诊。”
王主任的脸色，瞬间从煞白变成死灰。
苏晚晚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承哥，你这是干什么？王主任也是为了林夕好啊！”
【慌了，她慌了。苏晚晚，你的好戏要落幕了。】
林夕的心声带着一丝嘲讽。
我甩开苏晚晚的手，那力道让她踉跄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
“承哥，你……”
“你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她。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
她彻底呆住了。
不到十分钟，院长就带着全院最好的妇产科专家，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顾先生，实在抱歉，是我管理疏忽！”院长满头大汗。
新的专家团队立刻进入急诊室。
王主任被晾在一边，抖得像筛糠。
我妈也看出了不对劲，拉着苏晚晚，不敢出声。
又过了十分钟，专家走了出来，神色轻松。
“顾先生请放心，夫人和胎儿都平安无事。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加上孕妇本身有些贫血，所以看着有点严重。住院观察两天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手术。”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主任和苏晚晚的脸上。
我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看我，又看看苏晚晚，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我走到苏晚晚面前。
她脸色惨白，拼命摇头。
“承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王主任他……”
“你不知道？”我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陪着她，她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我……我真的没注意，她走在我前面，我一转身她就……”
“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穿她的灵魂。
【别看了，蠢货。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她的演技，能骗过全世界。】
林夕的心声幽幽响起。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我转身，推开了急诊室的门。
林夕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
看到我进来，她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我走到她床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
她很瘦，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只有肚子微微隆起。
那张总是带着怯懦和悲伤的脸上，此刻却有一种雨过天晴的平静。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知道什么？知道苏晚晚要害我？还是知道你这个帮凶会及时醒悟？】
“你利用我。”我陈述着一个事实。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我不是在利用你，我是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顾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沉默了。
赎罪。
如果我真的恨错了人，那我对她做的那些事，又该怎么还？
病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我才再次开口。
“李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