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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凌越与灵溪已踏上前往山神庙的路。

经过昨夜的下毒事件,两人愈发谨慎。凌越背上除了断剑,还多了个小布包,里面是苏郎中备好的解毒药丸和几包刺鼻的草药粉——据说能驱散毒虫邪祟。灵溪则将长剑斜挎在腰间,便于随时出鞘,白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道流动的光。

“阴罗教昨晚没能得手,今日山神庙恐怕会有埋伏。”灵溪轻声道,目光扫过竹林深处,那里的阴影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凌越点头:“越是如此,越要去。他们急于在月圆前削弱我们,必然会留下破绽。”他握紧断剑,指腹摩挲着断裂的茬口,三年前的磨砺让他学会了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两人放慢脚步,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穿梭在竹林里。腐叶层下的枯枝被踩碎的轻响,都被他们刻意压低,唯有风吹竹叶的“簌簌”声,掩盖着行踪。

临近山神庙时,灵溪忽然止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指向庙顶的横梁。

凌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横梁的阴影里,隐约有个黑色的轮廓,一动不动,若非晨光恰好掠过,几乎难以察觉。

“是暗哨。”凌越低声判断,“看来他们果然布了眼线。”

灵溪指尖微动,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然出现在指间——这是听雨楼的“透骨针”,专破护身真气。她屈指轻弹,银针带着破空的微响,直奔横梁上的暗哨。

那暗哨显然也是个好手,察觉到风声,猛地翻身想躲,却终究慢了一步,两枚银针精准地刺入他的肩井穴,剩下一枚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木梁上。

“呃!”暗哨闷哼一声,从横梁上摔了下来,刚想呼救,就被疾冲而至的凌越一掌砍在颈后,瞬间昏死过去。

两人迅速将暗哨拖到庙后的草丛里,捆结实堵住嘴,动作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

“看来他们对山神庙很看重。”灵溪检查着暗哨的伤口,“这人用的是阴罗教的‘影踪步’,轻功不弱,却只派来当暗哨,说明庙里一定有猫腻。”

凌越推开虚掩的庙门,里面依旧蛛网密布,神像残骸散落一地,与前日所见并无二致。但他注意到,地上的灰尘里,除了他们上次留下的脚印,还多了几串新的足迹,通向神像倒塌处的暗门。

“他们在地窖里动了手脚。”凌越眼神一凛,示意灵溪跟上,自己则握紧断剑,率先走向暗门。

拉开暗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甜腻的异香扑面而来,比前日更加刺鼻。两人对视一眼,点亮火折子,顺着台阶向下走。

地窖里的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

原本空荡荡的木笼里,此刻竟塞满了人!都是青石镇的居民,男女老少皆有,大约二十余人,个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脖颈处隐约可见针孔,显然是被抽走了部分精血,却又没被立刻杀死。

“他们在养着这些人!”灵溪的声音带着怒意,“摄魂笛需要活人的精气喂养,他们是想留着这些人,等到月圆之夜再……”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两人都明白——那将是一场屠杀。

凌越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断剑的剑柄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看向那些昏迷的镇民,其中有昨夜还在敲鼓助威的汉子,有给过他桂花糕的苏婉邻居……

“先救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两人正想解开木笼,地窖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笛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调试乐器,却带着一股诡异的韵律,钻入脑海,让人头皮发麻。

“小心!”灵溪低喝,长剑出鞘,护住周身,“是摄魂笛!他们在里面!”

笛音越来越清晰,不再是调试,而是成了一段完整的曲调,阴冷缠绵,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人的魂魄。木笼里的镇民们开始颤抖,眉头紧锁,像是在做噩梦。

凌越运转内力,抵御着笛音的侵扰,同时朝着笛音传来的隔间冲去。他记得那里有个木板挡着,前日笛鬼就是从那里逃跑的。

“砰!”他一脚踹开木板,隔间里的景象再次让他震惊。

隔间中央,摆着一个诡异的祭坛,上面插着七根黑色的蜡烛,烛火呈幽绿色,照亮了祭坛上的东西——竟是一具具孩童的骸骨!骸骨堆里,插着那支泛着红光的摄魂笛,笛身正随着低沉的笛音微微震颤,吸收着周围的血气。

而在祭坛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中拿着另一支一模一样的玉笛,正闭着眼睛吹奏。此人身材瘦小,显然不是笛鬼。

“又是一个吹笛人!”灵溪迅速判断,长剑直刺那人后心,“阴罗教果然不止一个会摄魂笛的!”

那黑袍人听到风声,猛地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个老妪!她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看到刺来的长剑,竟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的玉笛横在胸前。

“铛!”长剑与玉笛相撞,灵溪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传来,让她手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小女娃,敢坏老婆子的好事!”老妪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手中的玉笛突然转向,笛尖点向灵溪的眉心,速度快得惊人。

凌越见状,断剑横扫,逼退老妪的攻势,同时对灵溪喊道:“她的笛音有问题,用剑招破音!”

破山剑讲究以力破巧,剑势刚猛,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恰好能扰乱笛音的韵律。灵溪立刻会意,流风剑展开,剑光如网,配合着凌越的剑势,将老妪的笛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老妪的笛音一乱,木笼里的镇民们颤抖得轻了些,连祭坛上的摄魂笛都停止了震颤,红光黯淡下去。

“找死!”老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张口,从嘴里喷出一口黑色的雾气,腥臭难闻。

“有毒!”凌越拉着灵溪后退,同时将布包里的草药粉撒了过去。草药粉遇雾即燃,发出“噼啪”的轻响,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将黑雾驱散。

老妪被草药粉的气味呛得连连后退,眼中露出惊惧:“是辟邪草!”

就在这时,凌越注意到一个细节——老妪吹奏时,左手的小指会不自觉地蜷缩,尤其是在笛音转折的瞬间,这个动作格外明显。而每当她蜷指时,笛音的威力就会减弱一分,仿佛那是她的一个破绽。

“灵溪,攻她左手!”凌越低喝,断剑直刺老妪左腕。

灵溪立刻配合,长剑虚晃一招,吸引老妪的注意力,同时脚尖点地,身形如蝶般绕到老妪左侧,剑尖直指她的左手小指。

老妪果然慌乱起来,连忙回笛格挡,却因为分心,笛音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

就是现在!

凌越抓住这个空隙,断剑突然变招,不再直刺,而是贴着笛身滑过,“嗤”的一声,划破了老妪的右手手腕。

“啊!”老妪惨叫一声,玉笛脱手飞出,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笛音骤停。

隔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妪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

凌越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断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说!你们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月圆之夜要做什么?”

老妪捂着流血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你们……你们斗不过教主的……月圆之夜,血月当空,用百人的精血献祭,摄魂笛就能唤醒‘阴罗’,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阴罗?那是什么?”灵溪追问。

老妪却不再说话,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又是死士。凌越皱紧眉头,阴罗教的人,果然个个都不怕死。

但他抓住了关键信息——血月、百人精血、唤醒阴罗。

“血月……”灵溪的脸色变得凝重,“我听雨楼的卷宗里记载,百年难遇的血月之夜,阴邪之气会达到顶峰,若是此时用活人献祭,确实可能引发诡异之事。”

“那‘阴罗’又是什么?”凌越问。

灵溪摇头:“卷宗里没有记载,或许是某种邪物,也可能是阴罗教的创始人……不管是什么,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去解救木笼里的镇民。这些人虽然虚弱,但还有气息,凌越和灵溪将他们一个个扛出地窖,搬到山神庙的空地上,让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驱散阴寒之气。

“得尽快把他们送回镇上,请苏郎中诊治。”灵溪检查着一个孩童的脉搏,“他们被抽走了太多精气,需要好好调养。”

凌越点头,正想去找之前藏起来的摆渡船,却看到灵溪正盯着祭坛上那支完好的摄魂笛,若有所思。

“怎么了?”他问。

灵溪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摄魂笛,玉笛入手冰凉,还残留着淡淡的血气。她仔细观察着笛身,忽然指着笛尾的一个小孔:“你看这里。”

凌越凑近一看,只见笛尾的小孔里,刻着一个微小的符文,扭曲诡异,像是一只睁着的眼睛。

“这是……阴罗教的‘噬魂符’。”灵溪的声音带着凝重,“我在卷宗里见过,这种符文能吸收生灵的精气,储存起来。但这符文有个弱点……”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怕至阳的器物!刚才老妪怕辟邪草,就是因为辟邪草是至阳之物,能克制这符文!”

凌越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用至阳的东西,就能毁掉这摄魂笛?”

“不止是毁掉。”灵溪拿起断裂的玉笛碎片,“你看,这玉笛的材质很特殊,能放大音波,若是用至阳之物在上面刻上‘镇魂符’,说不定能反过来克制摄魂笛的音波!”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镇魂符我会画。”灵溪道,“听雨楼的镇派之宝‘定魂珠’就是至阳之物,可惜我没带来。但……”

她看向凌越手中的断剑:“你的断剑是玄铁所铸,玄铁至阳,或许可以代替!”

凌越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剑,玄铁确实至阳,能克制阴邪。

“可是,怎么在玉笛上刻符?”他问。

“用你的内力催动断剑,以剑为笔,以真气为墨。”灵溪的眼神很亮,“只要将镇魂符刻在摄魂笛上,再遇到笛音,不仅不会被迷惑,反而能震散它的邪力!”

这无疑是破解摄魂笛的关键!

“我们现在就试试!”凌越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灵溪点头,将摄魂笛放在地上,然后咬破指尖,用血在地上画了一个镇魂符的图案,示意凌越记住。

凌越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将真气灌注到断剑之中。断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剑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那是玄铁至阳之气的显现。

他凝神屏气,目光落在摄魂笛上,回忆着地上的符文图案,缓缓举起断剑,以剑尖为笔,开始在笛身上刻画。

真气顺着剑尖注入玉笛,与上面的噬魂符产生激烈的碰撞,发出“滋滋”的轻响,玉笛上的红光与断剑的白光交织在一起,竟有种水火不容的架势。

凌越额角渗出冷汗,后背的伤口因为内力激荡而隐隐作痛,但他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真气,一笔一划地刻画着。

灵溪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镇魂符突然亮起一道金光,将玉笛上的红光彻底压制下去!摄魂笛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随即恢复平静,通体莹白,再无之前的诡异气息。

成了!

凌越松了口气,踉跄着后退一步,灵溪连忙扶住他。

“太好了!”灵溪拿起摄魂笛,感受着里面平和的气息,脸上露出笑容,“有了这个,笛鬼的摄魂笛就不足为惧了!”

凌越也笑了,尽管浑身酸痛,但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还有笛鬼那尖锐的怒吼:“老婆子!你在干什么?!”

不好!是笛鬼带着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你带着镇民先走!”凌越将断剑握紧,“我断后,用这改良的摄魂笛试试他的底细!”

“不行!”灵溪反对,“他们人多!”

“相信我!”凌越看着她,眼神坚定,“我有摄魂笛在手,他不敢轻易动手!你快带大家走,去镇上汇合!”

情况紧急,灵溪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小心!我在河边等你!”

她迅速组织那些苏醒过来的镇民,让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庙后走去,自己则殿后,随时准备接应凌越。

凌越拿起改良后的摄魂笛,深吸一口气,走到庙门口,面对着杀气腾腾冲来的笛鬼和黑衣人。

笛鬼看到地上老妪的尸体和碎裂的玉笛,又看到凌越手中的摄魂笛,顿时目眦欲裂:“昆仑余孽!你找死!”

他举起自己的摄魂笛,就要吹奏。

凌越却抢先一步,将改良后的摄魂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没有诡异的韵律,没有阴寒的气息,只有一段平和而清澈的曲调,像是山涧流水,带着玄铁的至阳之气,在空气中流淌。

当这股笛声与笛鬼即将响起的邪音碰撞时,笛鬼的摄魂笛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笛身上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笛鬼脸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越手中的摄魂笛:“不可能!你的笛子怎么会……”

凌越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吹奏。平和的笛声如同无形的屏障,将笛鬼的邪音牢牢压制,甚至让他身边的黑衣人们都感到一阵心悸,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撤!”笛鬼又惊又怒,他终于意识到,对方已经找到了克制摄魂笛的办法,再斗下去讨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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