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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唇微张,但看着不动声色的楼珩和再次庆贺的众人便知道,
我没有说不的机会了。
那天过后,我还是被留了下来。
与前世一样,侯府上下待我极好。
侯爷依旧会寻来新奇的玩意给我解闷,夫人更是亲手为我缝制衣裳,连针脚也要比往日细密几分。
就连下人们,也依旧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二小姐,不曾有半分怠慢。
只有楼珩,待我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他会在饭桌上替我布菜,夹的都是我前世爱吃的。
会在我练书法时站在一旁,点评我笔锋太钝,毫无风骨。
在我和绾绾嬉闹时远远的看着,眼神跟随,却从不上前半步。
我并不在意,却每每见到他的时候都想要避开的远一些。
前世的种种,至今想起依旧让我冷如冰窖。
那些被诬陷的苦楚,那碗滚烫的落胎药,还有柴房里浸透的血迹。
都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稍一触碰,便蚀骨的疼。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
但好在,府中也多了楼绾绾。
她的性子单纯,待我也极为亲近,总爱拉着我的手撒娇。
春日里的海棠花下,她会惦着脚摘下一朵簪在我的发间。
脆生生道:“明月姐姐你瞧,这花配你最好看。”
她也会把夫人赏给她的甜心偷偷塞给我,小声说:
“哥哥总说我吃的多,姐姐帮我吃掉一些,好不好?”
看着她,我眼眶有些酸涩。
她很无辜,可我也很无辜。
前世的悲剧终究是因我而起,若当初我没入府,她或许会被找到。
那天过后,我开始加倍对她好。
春日海棠花开的正好,我会亲手折下最鲜艳的一支簪在她的发间。
夏日蚊虫咬人,我就守在她的床边,摇着蒲扇,直到她沉沉睡去。
秋日果子熟了,我会挑最甜的一颗亲手喂到她嘴边。
冬日寒冷刺骨,我将暖炉揣在怀里捂热,再塞到她的手中。
而她的性子也越发的黏人,整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唤着我,跟在我身后。
府里的下人都说,二小姐待绾绾小姐比亲姐姐还要亲。
夫人看着我们相携的身影,常常红了眼眶,说幸好早些发现了我们才不至于在受苦。
可想起我们流浪的那几年,她依旧觉得心疼。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眼底却漫上一层酸涩。
一晃十年过去,我和绾绾十四岁,楼珩十七岁。
而我和楼珩之间嫌少说话,也很少见面。
再加上我有意疏远,我们并不如上一世亲近。
他年少成名,是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眉宇间是常年征战带回来的凛冽锐气。
偶尔在府中遇见,他会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有一句极淡的妹妹。
我会微微颔首,侧身避开,连多余的眼光都不曾留。
他对我的事情也尽数漠视,可唯独在我的婚事上,总是挑了又挑。
母亲曾打趣他,
“你到底要给明月找个什么样的夫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再拖下去,明月都成老姑娘了。”
众人只觉的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
可只有我心中发寒。
这日,楼珩又一次出征回来。
刚回府,绾绾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明月姐姐,哥哥这次出征回来带了好多东西,也有你的,你快随我去。”
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有与没有,又有何关系呢。
拽住她的手,我说:“绾绾,我有些乏累,就先不去了。”
她蹙了蹙眉,疑惑道:“姐姐难道不好奇哥哥送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眼神平淡无波:
“不好奇。”
绾绾眉头皱了皱,像只被惹恼的小猫咪,拽着我的袖子晃了晃:
“姐姐怎能不好奇?哥哥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可稀罕了,听说还有西域的宝物,能 映出人影的西洋镜呢。”
我垂眸,看着她裙摆上绣的缠枝海棠,那是上个月我亲手为她绣的。
“绾绾喜欢,就去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轻的像风。
“姐姐对着些东西,实在没什么兴致。”
正说着,一道挺拔的身影站立在不远处。
玄色的战袍还为换下,肩头落着未散尽的风尘,腰间佩剑的流苏随风轻晃。
我抬眸,便撞见楼珩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这次距离见他,已过了半年。
曾经盛满了少年意气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沉沉的墨色。
绾绾回过头,立刻眼睛一亮:
“哥哥,你怎么来了?”
楼珩没应声,目光依旧盯着我,喉结轻轻滚动下。
我没有抬眼,看向绾绾柔声道:
“绾绾,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话落,我转身就要往回廊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楼珩不知何时走到我面前,伸手欲抓我的衣袖。
我下意识侧身避开,动作快得像本能。
许是前世的痛让我至今无法忘记,每每看到楼珩时,我总会想到前世他也这样攥着我的衣袖,眉眼间却满是厌弃。
字字句句淬着冰:“楼明月,你占着绾绾的身份十年,当真以为自己是楼二小姐了,谁给你的脸面允许你叫我哥哥的。”
更或是那晚,强硬的撕扯开我的衣领,眼中的怨与恨几乎淹没我!
即便我曾对他有过爱慕之心,可经历前世那一遭,也已经尽数熄灭了。
见我的反应,楼珩忽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得气愤。
“你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