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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理工楼的女厕所水龙头,被我那半吊子的“电磁屏蔽大法”暂时糊弄住了。红衣学姐学妹惊魂稍定,对我的“专业素养”(主要是忽悠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差点想拜师。我婉拒了,但留下了联系方式,直觉告诉我,这事儿没完,校园这片“净土”底下,恐怕也埋着雷。

果不其然,刚消停两天,我的“业务热线”(那个快被各种推销电话打爆的老诺基亚)又响了。这次不是惊恐的职场精英或女大学生,而是一个声音沙哑、带着浓重黑眼圈和泡面味(我猜的)的男声,语气急促,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喂?是……是林道长吗?论坛上那个‘玄学科技探索者’?”对方开门见山,连客套都省了。

我愣了一下,这称呼……“是我,林稻长。你是?”

“我是‘幽灵字节’!申正市‘极客深渊’论坛的版主!我遇到大麻烦了!跟……跟网络有关,但绝对不是普通的黑客攻击!”自称“幽灵字节”的家伙语速飞快,“我怀疑……我被‘脏东西’顺着网线找上门了!”

网线?脏东西?我嘴角抽了抽,这届客户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但鉴于之前的经历,我不敢掉以轻心。“具体什么情况?慢慢说。”

“我在做一个私人项目,挖一些老旧的、半公开的数据库,找点乐子。” “幽灵字节”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技术宅特有的、混杂着炫耀和恐惧的语气,“大概一周前,我挖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节点,像是某个早就废弃的、九十年代初的市政工程内部BBS的残留镜像,数据残缺不全,但有一些关于老城区改造、工厂搬迁的讨论帖,挺有意思,我就试着做数据恢复和抓取……”

他顿了顿,键盘声停了,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恐惧:“然后怪事就开始了。先是我的爬虫程序老是莫名其妙崩溃,日志里出现无法解析的乱码字符,组合起来有点像……‘别挖了’、‘快走’。我没在意,以为是编码问题或者老旧系统的防护机制。可后来……”

“后来我的电脑,深夜没人的时候,会自己亮屏,弹出一个个空的记事本窗口,光标自己在闪,好像在等人输入。我家里的智能音箱,半夜突然用最大音量播放《血染的风采》的伴奏,还是那种老式录音机的失真音质!最他妈吓人的是……”他吸了口凉气,“我戴着降噪耳机写代码的时候,好几次听到耳机里有特别特别轻的、女人的哭声,还有……小孩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一摘耳机就没了!”

“我检查了所有设备,重装了系统,甚至换了台新电脑,换了网络供应商!都没用!只要我一尝试连接那个老旧BBS的残留节点,或者分析之前抓取到的碎片数据,怪事马上就跟着来!就好像……那些数据里带着‘诅咒’,或者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上面,顺着我的网络活动爬过来了!”

“我现在都不敢在家待了,跑到朋友开的网吧包厢里躲着,用这里的公共网络给你打电话。林道长,我查过你论坛的发言,还有小道消息,都说你处理这种‘不科学’的电子故障有一套!求你救命!多少钱都行!”

我听着他的描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又是九十年代初的老旧数据节点?市政工程BBS?老城区改造、工厂搬迁?这他妈不就是红星纺织厂那个时代的背景吗?

“幽灵字节”挖到的,很可能就是当年红星厂事故相关讨论的残留!那些“别挖了”、“快走”的乱码警告,女人的哭声,小孩的笑声……简直是对上了幼儿园废墟和红裙女工的索引!

这不是简单的“脏东西爬网线”,这是储存在电子媒介中的、带有强烈怨念的“信息幽灵”或“数据残魂”,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宅男黑客给惊动了!这些怨念信息具有某种“活性”,能沿着网络连接进行极其有限的扩散和干扰,甚至影响终端设备!

这比金鼎大厦那种需要特定线路和触发条件的“电子鬼”更麻烦,传播途径更隐蔽、更“现代”!

“你挖到的数据碎片,还有那个节点地址,还能访问吗?或者有备份吗?”我立刻问。

“节点已经彻底ping不通了,好像我最后那次尝试之后它就‘死’了。数据碎片……我压缩加密后存在一个离线U盘里,放在网吧储物柜,不敢带在身上,也不敢再打开看了。” “幽灵字节”声音发抖,“道长,那U盘是不是成‘鬼匣子’了?我要不要把它扔了?”

“别扔!”我赶紧制止,“那是重要线索。你网吧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记住,在我到之前,别再碰任何跟那个节点有关的东西,包括那个U盘。还有,尽量待在人多、光线亮的地方。”

挂了电话,我立刻收拾装备。这次除了常规的“镇器”残片和探测仪器,我还特意带上了几个自制的、基于“镇器”场模拟原理的小型“信号隔离器”(其实就是加了特殊滤波电路和屏蔽层的USB接口转换器和网线耦合器),打算试试能不能阻断那种“信息幽灵”的传播。

“幽灵字节”说的网吧在城北一个老居民区里,门脸不大,里面烟雾缭绕,充斥着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和年轻人的叫骂。我找到他说的包厢,敲门进去。

里面坐着个瘦得像竹竿、头发油腻、眼窝深陷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面前三块屏幕,但都黑着,只有主机电源灯亮着。看到我,他像看到救星一样弹起来。

“林道长!您可来了!”他指了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储物柜,“U盘在103号柜,密码是******。”

我没急着去拿U盘,先打量了一下包厢环境。然后打开频谱仪和磁场传感器。包厢里电磁环境复杂,但除了正常的设备辐射,并没有检测到明显的异常能量场。看来那个“信息幽灵”的主动影响范围有限,或者需要特定触发条件(比如打开特定数据)。

我让“幽灵字节”离远点,自己戴上绝缘手套,用特制的“信号隔离器”接入他的电脑USB口,然后再将那个从储物柜取出的、平平无奇的银色U盘,插在隔离器上。

电脑毫无反应。U盘指示灯没亮。

我拔下U盘,直接插在电脑上。

瞬间!

电脑屏幕猛地一亮!不是进入系统,而是直接跳出一个纯黑色的、布满绿色滚动字符的命令行窗口!字符滚动速度快得看不清,但隐约能分辨出是大量重复的、毫无意义的十六进制代码和乱码!

同时,主机机箱里发出“嘎吱”一声异响!散热风扇转速陡然飙升,发出尖锐的啸叫!键盘上的几个指示灯疯狂乱闪!

包厢里的顶灯,也跟着猛地暗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来了!又来了!” “幽灵字节”躲在墙角尖叫。

我立刻拔掉U盘!命令窗口瞬间消失,风扇转速慢慢回落。

但就在拔掉U盘的一刹那,我戴着的、连接着电脑音频输出(被我偷偷改接了)的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一声极其短促、充满痛苦和怨毒的、女人的尖啸!

“啊——!”

声音尖利,直刺耳膜,带着电子失真特有的毛刺感,但其中的情绪无比真实!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妈的,这U盘里的“脏东西”,劲儿不小!

“镇器”残片在我口袋里微微发烫,似乎在发出警告。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将U盘插回“信号隔离器”,然后再接入电脑。

这一次,电脑正常识别出了U盘,弹出一个盘符。里面只有一个巨大的、乱码命名的压缩包文件。

“隔离器起作用了,它暂时屏蔽或者过滤掉了数据里附带的‘活性怨念’字段。”我对“幽灵字节”解释,“但只是暂时的,而且不能保证完全安全。这数据,我得带走,用更专业的设备分析。”

“拿走!赶紧拿走!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幽灵字节”巴不得。

我将U盘连同隔离器一起,小心地装进一个内衬了锡纸和导电泡棉的特制屏蔽盒里,封好。然后看向惊魂未定的宅男:“你最近最好换换环境,别用固定网络,手机也少用,多晒太阳。你身上可能暂时沾染了一点那种‘信息场’的‘气味’,虽然很淡,但保险起见。”

“我懂我懂!我这就去买票,去海南找我姑妈晒几天!” “幽灵字节”点头如捣蒜,“道长,这次多亏您了!费用……”

“费用先不急。”我摆摆手,“等我分析出结果,解决了根源问题再说。另外,你挖到的那个老旧节点的大致IP段或者特征,还能回忆起来吗?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市政工程BBS,具体是关于什么工程的?”

“IP段……好像是10.XX.XX.XXX开头的,很老的A类内网地址,现在早不用了。特征嘛……用的是一种非常古老的BBS系统模板,叫‘蓝天白云’,界面土得掉渣。工程的话……”他努力回忆,“帖子太碎,标题都是‘关于XX区改造方案的第三轮讨论’、‘红星厂搬迁后续用地规划意见征集’之类的……对了!有几个帖子好像提到了‘三号车间安全隐患’和‘幼儿园临时安置点’,但内容都被删得差不多了,只有标题。”

红星厂!三号车间!幼儿园!

果然!这U盘里装的,是当年事故相关讨论的“鬼魂”!是那些被删除、被掩盖的真相,在数字世界里留下的残影和怨念!

那个幕后黑手,恐怕不仅仅是在物理地点(如鑫隆宿舍楼)布设法阵收集怨气,他很可能也在有意识地“清理”网络上相关的信息残留,防止真相泄露。但百密一疏,还是被“幽灵字节”这样的技术宅,从废墟里刨出了一点骨头渣子。

而这骨头渣子,因为浸透了死者的痛苦和冤屈,已然“成精”了。

信息时代的鬼故事,真是越来越有“特色”了。

我带着那个沉甸甸的屏蔽盒离开网吧,心情比夜色还凝重。

对手的能力范围,超出了我的预估。他能操控实体怨灵(鑫隆宿舍楼),能利用地缚能量(金鼎大厦),能渗透网络信息(这个U盘),甚至可能……在编织一个覆盖线上线下、贯穿过去现在的巨大阴谋。

而我,手里只有一片来历不明的“镇器”残片,一堆自制的、原理都说不清的破烂仪器,和一腔越来越没底气的“正义感”。

这仗,怎么打?

但退缩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想到红星厂废墟下那五个孩子可能永远无法安息的冤魂,想到红裙女工破碎的意念,想到这个城市里可能还有更多类似的悲剧被掩盖、被利用……

去他妈的,打不过也得打!道长我别的没有,就是头铁!

现在,先回家,会一会这个U盘里的“数据恶灵”。看看能不能从这些破碎的电子残骸里,撬出更多关于幕后黑手和当年真相的线索。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希望我的电脑硬盘够结实,别被这“鬼数据”给搞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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