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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只见针线在布料里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把破洞的地方缝补的整整齐齐。

樱桃将线打了结,用牙齿咬断线,“喏,好了。”

一抬头碰上崔护温柔的目光,他清亮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如漫漫铺开的海水,要将樱桃淹没。

她躲闪了,她不敢看,她害怕沦陷。

崔护起身去整理行装,此去镇上要一个月,中间恐怕没时间回来,要一次性带齐。

他一边收拾一边对樱桃说:“朱大娘让你去她家住,你怎么不去?”

“不想麻烦人家,我自己可以过的。”

“夜里可能有狼下山,你怕不怕?”

“不怕,我把房门栓好了便是。”

樱桃说这话时候很干脆,可是没想到晚上就后悔了。

天黑了下来,樱桃像往常一样去院子里倒洗脚水。

水泼在干燥的土地上,像一张网,把尘土罩住了,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狼嚎。

在这寂静的夜中,‌狼嚎声显得尤其近。

它们能够穿越森林、‌山谷,‌甚至远达数公里之外。‌

樱桃生活的周山一带全是平原,从来没有听过狼嚎。月色蒙蒙下,这悠长的嚎叫,尤为毛骨悚然。

樱桃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站起来了,她强忍着恐惧,战战兢兢地去关院门。

山村里的院墙并不高,像崔护这样的大个子,只要纵身一翻,就能翻得过去,那么,狼也能翻过去吧?她开始胡思乱想。

心中更害怕了,她甚至想起来白天朱大娘讲的老故事:

讲村子里有个寡妇,早年便死了丈夫,一直没有改嫁,辛辛苦苦拉扯一对儿女。

后来村里来了个赶猪郎,每逢下乡的时候,赶猪郎便赶着一头大公猪来给村子里各家的母猪配。不知怎的,这寡妇竟然和赶猪郎好上了。

两人约好在半夜里见,赶猪郎只需在墙头上往下面丢个石子,寡妇便会架上梯子,让赶猪郎下来幽会。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寡妇习惯了坐在院子里等。

在某一夜,寡妇听得墙头上石子滚落。她很高兴,以为是情夫来了。

满怀欣喜去看,墙头上竟冒出来一个狼头,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惨白的牙齿咧咧着,寡妇登时吓得昏死过去。

再到白天,人们在她家墙外发现了赶猪郎的尸体。

赶猪郎的心肺,都叫狼给掏吃干净了。

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一阵一阵的吹过来。

樱桃栓好院门,抱着双臂往屋子里走,只觉得身上全是鸡皮疙瘩,只觉得这黑暗里的院子,好长,好长,像是一辈子都走不到头。

赶猪郎的故事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心中充满了恐惧,极力压低了视线,避免眼光扫到墙头。

她似乎已经感觉到,那墙头上就趴着一只双眼冒绿光的狼,正幽幽地看着自己,正静静等待自己的破绽,好一跃进来将自己吃掉。

她的腿软了,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走不动了,而墙头上的狼正阴森森地笑,咧开惨白的牙齿,只待自己倒下去的一刻。

就这样紧闭着眼睛、充满恐惧地往前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身子撞上了一堵肉墙。

是崔护结实宽广的胸膛!

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独特气息!

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他发出声来:“阿护,我害怕~”

崔护身形一滞,他第一次听到“阿护”这样的名字,这一次,她没有叫他表哥。

望着怀中小小的身影,她的头顶只到自己的下巴,软软的发丝随夜风轻轻飘动着,带着淡淡的清香,刮擦着他的面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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