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喂?”电话里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质感,像一场午夜的雨,直直砸在人心上。
“查到了吗?”语气很平静,却透着压抑的急切。
“顾允已经回国了,不在美国这边。”
“那——”
“……别急,我还没说完。VIP病房门口那些看守的人也不见了,应该是一起回去了。”
“那那天我见到的人……”
“八成是她。”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像在斟酌措辞,随后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我猜她的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不然顾家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回国?”
“不可能。”张真源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什么?”
“如果真的是她,我站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短暂的沉默像一根断裂的琴弦,将空气都拉得紧绷起来。
“……也许,她装的?”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不屑。“不过这些我懒得管。明早第一班飞机,我就回国。开学后再看情况,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张真源站在窗边,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懒散声音。
电话那头的少年像是在某个奢华的别墅里,背景隐约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带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洛杉矶的夜晚确实不错。前几天遇见一个女孩,长得像模特,气质也很特别,眼神挺有意思。”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留恋的。暑假快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国内那边的人和事,总归更对我的胃口。”
张真源皱了皱眉头,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语气淡淡地回了句:“哦,玩够了就回来吧。”
“你就这反应?”少年夸张地叹了口气,“合着我在这儿替你打听顾允的事,大半个暑假都没了,你一句‘哦’就打发我?张少,你不义气啊。”
沉默。
“切,没劲。”少年在电话那头咂了咂嘴,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可他的语气很快一转,轻佻中带着点玩味的意味,像捕捉到猎物的猫,非要戏弄一番才肯罢休。
“不过,说正经的,”他顿了顿,尾音拖长,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别告诉我,你是真动心了啊?”
电话那头,张真源仍旧沉默不语,他像是更来劲了,语调扬起几分,半是试探,半是嘲讽,“顾允有什么好的?总是一副闷闷的样子,冷冰冰的,跟谁欠了她似的,多没意思啊。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他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点燃火药的导线,语速不紧不慢,偏偏句句敲在心头上。“还是说,你就喜欢她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啧,有意思。”
少年声音里透着不屑,夹杂一丝隐秘的羡慕与探究。
他不懂,那个毫无波澜、甚至在他眼里无趣至极的顾允,究竟凭什么让他张真源心甘情愿地沦陷?
“闭嘴吧。”张真源冷冷打断,语气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顾允是顾允,她和别人不一样。”
电话那头的少年愣了片刻,随即低低笑了一声,“总之,我去医院的事千万别让我爸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和她扯上哪怕一星半点的关系,你清楚会发生什么。”
“……我明白。”
“我得提醒你一句,张真源,你最好小心点。那个女人的家族,不是好惹的。若是他们知道,那场大火——”
“……够了。”语气低沉,带着几分警告。“我有分寸。”
“分寸?”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讥诮而漫不经心。“呵,你最好是有。”
话音未落,电话被迅速挂断。
张真源沉默地盯着屏幕,指尖收紧,连骨节都泛着微微的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如墨,隐隐约约能听见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那个雨夜,他匆忙离去时,身后火光翻涌的模样。
这通电话,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每一句话都透着隐秘的杀机。
可他知道,这才仅仅是开始。
02.
张真源闭了闭眼,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照片里的女孩微笑着,坐在钢琴前,歪着头看他,明明指尖弹错了一个音符,却不以为意地笑了。
“真源,我是不是很笨啊?学了这么久,还是弹不好。”
“你确实笨。”他轻声回她,却伸手覆上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她。她一抬头,恰好撞进他的眼眸,像一汪深潭,让人无法抽身。
“小允……”
他低声喃喃着这个名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曾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她,能够让她免受一切伤害。可是,她终究还是离他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一片焦黑的废墟和无数个雨夜的梦魇。
他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只一只残破的发夹——那是顾允最后一次生日时,他亲手为她挑选的礼物。
那天,顾允别着发夹,笑得明媚又灿烂:“张真源,你这次眼光还不错哦。”
而现在,这发夹成了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张真源将发夹拿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
他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也带着几分绝望:“顾允,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丢下我一个人?”
张真源抬起头,眼神冷冽,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既然那些人曾伤你至深,那我便亲手将他们毁得片甲不留。”
窗外的雨声在不断回响,像极了他心底那无法磨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