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正杨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大伯、爹,您们怎么都来了?”他喘着粗气,满脸疑惑地问道。
对于奶奶,方正杨的记忆依旧清晰。
儿时的记忆里,奶奶总是面带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温暖与慈爱,对孩子们更是呵护备至。
那时的奶奶,在他心中犹如观音菩萨般神圣,让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然而,昨夜奶奶的责备却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生而不养,枉为人父!”奶奶那严厉的话语,至今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他的心头。
“难道女儿就不是我方家的骨肉吗?”奶奶的质问,字字如锥,句句诛心,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窒息。
“哪个富贵人家不是把女儿当作掌上明珠,精心抚养?”奶奶的话语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无情地冲垮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
他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奶奶的愤怒与失望。
那一刻,他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
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行为,他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明明自己对姑姑和妹妹都充满了关爱与呵护,为何偏偏对亲生女儿却如此冷酷无情?
那些为女儿取的名字——招娣、盼娣、来娣……此刻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的刺眼与讽刺,仿佛是对他无情行为的最好嘲讽。
奶奶责令他回家向妻子赎罪,并要求他一定要把几个弟弟也带回去。
于是,今天一大早,他便迫不及待地辞去了工作,心急如焚地赶往县学。
一路上,他都在苦苦思索该如何说服弟弟们跟他一起走,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然而,当他赶到学院门口时,却意外地发现一家人都在。
“你怎么来了?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老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爹,别问了,回家再说。我是奉命来喊几个弟弟回家的!”方正杨有气无力地说着,同时用手揉着自己因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奶奶可是让他整整跪了一夜!
那一夜,他几乎整夜未眠,生怕奶奶会趁他熟睡的时候,将他从美梦中带走。
那种恐惧与无助的感觉,让他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原本还带着迟疑和不甘的几人,在听到方正杨的话后,立马收起小心思,乖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们深知,一人之言或许有假,但三人同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肯定是大事不妙。
毕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那种胆小怕事又极其珍惜自己性命的人,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在方正杨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当铺门口。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将那支金钗当了出去,换回了整整三百二十两银子。
别看方正杨做丈夫和父亲不合格,但他在做生意方面还是挺有一套的。
加上他大掌柜的身份,当铺老板可不敢在忽悠他们。
如果没有他在,两老人最多只能当到一百两。
大伯也同样当了首饰购置物资。
回想起老娘的质问:“你们是猪吗?守着这样多的首饰不用,苦哈哈地过日子。我们是让你们低调,不是让你们磋磨媳妇和女儿的!老二家居然要卖孙女!那就收走所有钱财。”
他差点以为老娘要把他们家的也收走,吓得他连连磕头求情,又是保证又是发誓,奶奶才悠悠地离开。
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了,一定要管好一大家子。
他得按照老娘的要求行事,先让一群孩子劳动受苦一个月,再让他们学习和抄书赚银子。
如果学习还不专心,那就再安排更高强度的劳动。
总之,不想动脑就动手。
老娘的话真是充满了哲理啊!
他得把这句话写下来,作为家训的一部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正人先正己!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想要考取功名,怕苦怕累怎么行呢?
于是拿到钱后,他们首先各自花费了一百两购买了大量的笔墨纸砚;
接着又拿出一百两购置各种各样的布料以及五颜六色的绣线。
在挑选布料时,他们不仅选择了一些质量稍差的布料供孩子们平日里练习刺绣之用,更是挑选了不少质地优良的高档布料,用来绣制精品,以获取更高的利润。
他们再又买了足够全家人吃上一段时间的米面等粮食;
然后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则各自买下了一头毛驴和一辆半旧的小车。
尽管已经有了驴车,但由于采购的物品实在是太多太重,孩子们的行李又繁多,他们只好又租了两辆牛车回家。
要知道,让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老爷们徒步走回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回到家中,一推开门,便瞧见屋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学着刺绣。
而另一边,男人们则围拢在一起,对着一张刚刚改制好的火炕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原来,这些男人们竟然将老三方正松家的炕床成功改制成了一张火炕,眼下正在往里面添加燃料,试图让这张火炕加热起来,以便查看实际效果究竟如何。
就在这时,原本在刺绣的女人们注意到回家的人。
咦,那些准备考试的孩子怎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行李。
她们暗自思忖着:有什么事情能比考取秀才更为重要呢?
老二媳妇杨梅率先按捺不住性子。
她站起身来,用尖锐而略带颤抖的嗓音质问道:“正柳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不去考试了吗?那可是秀才考试呀!”
要知道,杨梅向来都以自家相公即将为秀才为荣,并常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诩为秀才娘子。
如今见到相公突然放弃考试返回家中,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