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别墅大门外,陆时野靠在车上,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今天和周砚安在车里闹了一通后,陆时野每每想起他的眼泪都心烦意乱,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他想让周砚安伤心,以此让自己出气。
可是看见周砚安的眼泪,他并非心旷神怡觉得舒爽,反而心里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又闷又压抑。
苦涩压倒了出气的快意。
开会的时候也走神,处理文件的时候也走神……
脑海里全是周砚安在车上落泪的景象。
昨天晚上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打电话的时候说出口的话也不好听。
本来还想着今天哄两句来着。
结果今天收到了那几张照片又炸了,把周砚安都给招惹哭了。
他怕周砚安真的伤心了。
想起周砚安的身体,他有些心慌。
犹豫了许久,在酒店里连觉都睡不着,还是开车来了这熟悉的地方。
别墅的大门入了夜就关上了,陆时野在车里待了会儿,反思自己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像是上赶着似的。
磨蹭了会儿才下车,就这么一直靠在车上看着熟悉的别墅。
——曾经的他和周砚安的家。
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透过铁艺大门看着别墅内的场景。
这栋别墅年岁不久,也就有十来年,加上有专人维护,现在看上去还是很新。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一共有三层,设施齐全,有露台有天台。
夜晚灯光亮起的时候显得很温馨。
外面带了一个很大的庭院,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树,槐树下面是秋千和躺椅。
屋檐下有一张茶桌,陆时野记得周砚安喜欢在那儿泡茶。
院子里还种了很多花花草草,每当春夏时节,便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的场景。
只不过现在有一大片地突兀地空在那里。
陆时野盯着那块地方,瞳孔一缩,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那里原来种了一大片玫瑰,是陆时野亲自为周砚安种下的。
每当玫瑰的花期到来的时候,火红的一片十分亮眼。
微风吹过,便能闻到玫瑰的芬芳。
陆时野会每天清晨剪下一朵,修剪好后送给周砚安逗他开心。
那时候周砚安每次接过玫瑰都笑得很愉悦。
在晨起的阳光里,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明媚,让陆时野在心底起誓要永远守护他的笑容。
但是二人分开的时候陆时野毁了这一片花田。
他那时候性子烈,做什么都很极端。
既然周砚安负了他,那他就把这些东西全都付之一炬。
他随手拿了根棍子对着花田用力地挥,丝毫不怜惜,将玫瑰花的花瓣打得到处都是,叶子也掉了不少,很多花枝都被他打折了。
而那时候周砚安就在门内看着,不为所动的样子让陆时野内心一片悲凉,下手越来越狠。
但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徒然无力地扔了棍子。
按理来说他当时没伤到玫瑰花的根,只是碰到了花朵和叶子而已。
而且这么大一片花田,他当时也没糟蹋多少,应该不至于都被他打死了才是。
是周砚安拔的吗?
想到这里,陆时野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亏他还记挂着这人。
陆时野低下头捏了捏鼻梁,面对着大门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对了没有。
别墅的灯都已经灭了,从外面看去都没有亮光,应该是都休息了。
也就自己自作多情,巴巴地跑来。
但来都来了,陆时野也没想着就这么走。
他抬头看了看院墙,想着要不偷偷翻进去看看人算了。
看人没事就走,当没来过一样。
反正这墙他也不是没翻过,十八岁的少年为了爱人开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儿,陆时野后悔早知道就穿件宽松的休闲服了,穿着西装阻碍他发挥。
正思索的工夫,庭院内传来脚步声。
是管家巡查院子,发现有异常带着人过来了。
一看是陆时野才放下戒备。
他脸上又惊又喜。
“小少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大门哗啦一声被打开,管家出来迎他。
眼前的陆时野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一身西装板板正正,面容俊美而凌厉,和三年前相比真是变了很多。
“听说小少爷回国了,现在住哪儿?怎么不回来住呢,少爷对您可是挂心得很。”陆时野还没开口,管家就问个不停。
“张叔。”
犹豫许久,陆时野还是张口叫了一声。
他看见管家头上已经有了几根银丝,心里有些感慨。
是啊,都三年了。
很多人和事情都变了。
听见他的称呼,管家开心地笑着答应。
“快进来呀,少爷最近身体不好,要是知道你过来肯定高兴。”
陆时野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
“生病?他怎么了?”陆时野问道。
明明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周砚安脸色还可以。
殊不知那是周砚安为了去见他特意粉饰了一番,好让脸色不那么苍白。
管家拉着陆时野进了大门,没有周砚安的命令他也不敢多说,但稍微透露出点也是可以的。
于是含糊道:“都是些老毛病了。”
陆时野皱起眉,跟着管家走过庭院内,路过荒芜的花田时目光分过去了些。
管家极有眼色,也知道玫瑰花田是当时陆时野亲自给周砚安种下的,心想这两人之间可不能再有什么误会了,赶紧解释。
“您走的时候把花糟蹋了不少,少爷请了专门的花匠来做了修护,也请了专人看管,但没想到那年秋冬之交的时候突然大降温,这些玫瑰花都被冻死了。”
“少爷不信,甚至请了不少专家来看,得出的结论是都救不了这些花,少爷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很伤心,那么冷的天在屋檐下发呆了许久。”
“这么好的花儿,真是可惜了。”管家叹息道。
陆时野的眉头稍微舒缓些,走向花田,蹲下身摸了摸土里残留的枯枝。
“既然这么喜欢这些花,怎么就狠心不要种花的人了呢。”他喃喃自语道。
他的神色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唯有话语消散在空中。
站起身拍了拍手,继续跟着管家进了别墅。
陆时野站在客厅环视一圈,顺带等管家上去知会周砚安一声。
室内装潢没什么变化。
因为周砚安腿的缘故,别墅内的装修和平常房子有些不同,装了一些辅助器械和两台电梯,方便周砚安行动。
都很熟悉。
陆时野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属于别人的东西。
心里高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