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转过来,好吗?”忽旎将脸的一侧靠在他的背上,黑暗中,眼里只映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霓虹灯,有一种朦胧不清的柔美,“我想就这样跟你说几句话。”
许竟之挪了挪脚,试图站稳。
“你别动!”忽旎抱得更紧了,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她就会去想象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别扭搞笑,她必须要趁着这股劲儿一股脑儿的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都怪今晚月色太美。
而她多年前的梦,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动。”许竟之微微侧头,只能瞄到她圆圆的头顶,声音软和下来,安慰她,“你说。”
忽旎此刻内心充满了对许竟之的心疼,在所有人眼里,他从来都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那颗星星。
但是在忽旎的眼里,她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这一面让她触动,让她勇敢,她突然不想让他一个人去承受这些。
“许竟之,你不是问过我愿不愿意和你结婚吗?我今天想给你答案,如果你说的话还作数吗。”忽旎小声说着,生怕他根本忘了这件事。
许竟之的眸光闪了一下,愣了半晌,声音明朗有力,答道,“作数。”
忽旎攒足了一股劲儿,她的鼻息间浮动着他身上淡淡的柏木香味,她抱着他,莫名地觉得好安心。
“我这个人从小就比较平凡,小时候脑子笨学习也不好,长大后工作也一般,没什么太大的能力,性格也大大咧咧的不算细心,长相也只能算是普通,别人夸我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善良。”她双眼盯着地面,娓娓说着,说到优点,她自己有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如果这在你看来算优点的话。”
许竟之的侧脸微微动了一下,他低下了头,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我是说,如果这样的我你不嫌弃,我愿意努力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我愿意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共同去面对以后的一切。”
“我知道,其实我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所以如果你要是说那只是一时的玩笑话也没关系,我们就继续做朋友,就算是做朋友,我也会努力去做一个最好的朋友。”
忽旎说到这里,她自己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也找好了台阶,让两个人都不会尴尬。
许竟之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一会,他侧过脸来,低声问她,“说完了吗?”
忽旎抽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说完了。”
“那我可以转过去了吗?”他问她。
“嗯。”她还抱着。
“那你放手。”
忽旎的双手跟弹射一样立马撒开来,她有些羞耻,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好在天台没什么灯,四周黑漆漆的,想来她涨红的脸应该不会那么清晰。
许竟之转过身来,他上前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视线却突然落到她的鞋子上。
因为刚才出门着急,她一只脚还穿着家里的拖鞋。
许竟之有些动容,在黑暗里,他借着远处霓虹灯的映射,努力地寻找她因为紧张而躲避的双眼,想到她刚才急切的为他妈妈接呕吐物的那一瞬的本能反应,他的心突然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触动。
“忽旎,我对你说过的话是认真的,不是玩笑话。”他对她认真说着,眼里红蓝色的波光粼粼。
“但我想问你,你想清楚了吗。除却所有的外在光环,我其实不算一个有趣的人,也许跟我在一起你不会感觉到快乐,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
“我愿意。”忽旎突然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愿意……”
然后她低下了头,声音变得微弱,问他,“那你愿意吗?”
许竟之伸手将她拉到面前,两人之间只有咫尺之隔的距离。
她听到了头顶传来的,来自他轻轻的一声嗯。
他们约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许竟之上门去拜访忽家父母,去征他们的同意。
在这之后,袁母的病情似乎稳定了一些,忽旎连着一周,下班了都往医院方向去。
她想哪怕能为他分担哪怕一点点,也好。
许竟之经常从公司赶到医院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亦或是安静给袁母念书,陪她唠家常。
他有很多次都在门外站了很久,没有进去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愧意。
在他们袒露心声的那天过后,就没有再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话,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在一起。
他觉得,她似乎已经把他的事情都当成了她的责任。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抬脚走进病床前,袁母晚上刚吃了一点黄桃罐头,看上去精神奕奕,状态甚好。
她从忽旎最近来的频率已经猜到了两个人的进展,她很欣慰也很高兴。
看到儿子的到来,袁月想把忽旎支开。
“忽旎,你去帮阿姨打点水吧,我突然想擦擦脸。”袁月笑着摸了摸忽旎的手背。
忽旎抬眼看了看许竟之,猜到母子俩想独处一会,立马会意地转身去拿脸盆。
“好的阿姨,我也正好出去透透气,我去给你打水啊。”
她嫣嫣笑着,拿着脸盆朝门口走去,懂事地关上了门。
朝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手机了,想着立马就去取回,走到房门边,意外地听到了袁月有些啜泣而颤抖的声音。
“竟之,我知道你怪我,当年拆散了你和芮心。”
“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回来见我,我知道的,你恨我,你爸爸也是,如今芮心已经结婚,我知道我一辈子都没办法赎罪,你可以一直恨我,但我希望你不要惩罚自己,好吗儿子。”
袁月开始呜咽,声音忽远忽近不明朗。
而许竟之没有回应哪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