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之介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又想起刚到京一房里时那种怪异感,现在才注意到是什么地方怪异了。
没有供奉的神台。
对于一个才刚办完葬礼的家庭而言,供奉亡者是很平常的事,可在京一家却连供奉用的台木和香火都没有。
“糟糕!”辉之介叫了一声,也顾不得理会妇人和正南,急急忙忙就往京一房子方向赶去。
等再次来到京一房子门口的时候,辉之介按了很多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急得绕着房子一直踱步,后来又冒险爬到了窗台边去看,发现原本放在墙角里的那个旅行袋已经被拿走了,心里更是烦躁。
翻身下了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小偷”,吓得辉之介差点摔倒,转头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伯提着拐杖就要来打他。
“哎哟,爷爷,您误会了!”辉之介有口难言,虽说老伯已经上了岁数,但那支手杖打在身上竟也有几分疼痛。
“京一一走就有人来闯空门了,你这家伙胆子太大了,早就盯上这家人了吗?”老伯一边挥着手杖,一边一字一字说着:“我告诉你,他家什么都搬走了,你绝对偷不到东西!”
辉之介还喊着疼,一天下来被人误会成坏人两次他也算是倒霉到家了,不过听老伯提起京一,又顾不得身上的痛,一把就抓住了老伯的手杖:“爷爷,您刚刚说什么?见到宫泽君离开了吗?”
“嗯?”老伯似乎没听清,打人的势头还没过去,被辉之介一手制止了手杖老伯竟也没有怕这个年轻力壮的辉之介,只大声喊道:“怎么,连我这个老头子你也想打了吗?我可不怕你,走,去警察局说去。”
辉之介知道老伯还误会他是闯空门的贼盗,不敢马上放开那手杖,怕老伯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这样的话要说清楚就更困难了,于是便索性抓着那个手杖道:“爷爷,您真的误会了,我是宫泽君的朋友,我刚刚来找他,可是按了好多次门铃也不见他应门,我有些担心,所以才去窗户那里看看。”
老伯听了这话果然没有那么冲动了,不过也没有完全相信辉之介的话,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朋友?京一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大年纪的朋友?”
“啊……”辉之介一时词穷,的确,他已经三十六岁了,要说和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做朋友的确是怪异了些。
想着事情就分了心,老伯一个用力就把手杖从辉之介手中夺回,这次没有打他,却是用手杖戳了辉之介好几下:“就是你吧,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辉之介听了这话更是懵了,一心想解释,老伯却一字也听不进去,辉之介只好放弃乖乖地听着老伯的训话。
“哼,看在现在肯认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不过京一会不会原谅你,就要你自己去努力了。”老伯话中有话,虽然还是一副严肃的脸孔,但说到后面,嘴角还是盈出一份笑意。
“欸?”辉之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村口的小巴士站,京一背着一个旅行袋可能要去某个地方吧。”老伯把手杖柱在地上,直了直腰背。
辉之介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伯,明明刚刚还对他打骂着,现在就把京一的位置告诉他了?“
老伯没好气地也瞪了辉之介一眼:“还不去?!”
说着提起手杖又要打下去了,好在辉之介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大叫着一边抬脚就跑开了。
“哼!”老伯扑了个空,心情有点糟糕,对着辉之介跑开的方向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过在看到辉之介小跑了一段路后回身给他鞠了一躬说了一声谢谢后,老伯虽然还有些气脸上却也已经有了笑容。
“一定要把京一带回来!”老伯在辉之介身后大声喊了一句。
“是!”辉之介也大声应着,加快了脚步,不知怎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干劲。
村里的人对京一也很照顾的吧,辉之介一边跑一边想,就像正南妈妈这样,邻里之间互相关照,又或者有爷爷这样关心着他的人。
其实京一不止一个亲人,辉之介想让京一意识到这点,村里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关心他的,现在的辉之介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想多了,京一只是去散心而已,并不会去做傻事。
而且就像老伯说的一样,一定要带他回来。
“哈、哈……”辉之介粗喘着气,略微站定了下,又继续往巴士站跑去,再过一个转弯就到了,辉之介心里默默数着距离。
视角渐渐转换,巴士站已经映入眼帘,辉之介喘着气继续跑过去,巴士站下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肩上背着的是那个熟悉的旅行袋,辉之介确认了这点后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还有大概一百公尺的距离,辉之介跑了一身的汗,用手揪起T恤下摆把脸上的汗珠抹了抹,又开始跑起来。
“宫泽君–”京一是背对着他的,辉之介只好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想让京一注意到他,可惜他们之间还有些一段距离,加上他跑步的时候有些气喘,喊出声的音量有些中气不足,京一根本没有听到。
辉之介也没有气垒,打算保存体力加快速度跑过去,巴士的引擎声渐渐由远至近,在平时那是在平常不过了,可此刻却让辉之介心里更焦急了,也顾不得现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辉之介只好再次喊着京一的名字,希望他能听到。
然而汽车引擎声太大已经把他的声音完全覆盖了,京一毫无察觉地背着那个旅行袋已经上了车,随后车门关闭后继续往前开去。
“宫泽君!”巴士已经开走了几十公尺,辉之介才跑到了巴士站牌下站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是现在并不能停下,辉之介焦急地左右看了看,巴士就快要消失在视线外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追上去。
再等下一趟公车时间是绝对不够的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京一会在哪个站下车,如果不跟着这辆巴士,那他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