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兰迷茫地看过去,瞬间眼睛变得通红,浑身鬼气暴涨,似乎想要将他吞噬,周围几十米都充斥着腥臭的气味。
姜清宁捂着鼻子远离了这个范围,找了个地方坐下,杵着下巴,无妄见状也跟着她一起远离。
“是你!朱大松,你终于来了……是来看我灰飞烟灭的吗!”
“秀兰,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我们一同长大,你从小就照顾我,保护我,我经常因为没有父母而被周围的人欺负,而你每次都会为我打抱不平,被别人打得浑身是伤还反倒来安慰我。”
“有一次,你为了帮我出气和别人打架,我担心得到处找你,最后在镇上的小卖部门口找到了你。你被打的鼻青脸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一看到我还咧着个大牙笑,从背后拿出了五毛一只的冰棍递给我,自己却只舍得吃两毛的。”
“从那天起,我就决定了非你不嫁。可惜我学习不好,只上完初中就辍学了,而你成绩一直很好,长大后顺利考上京都最好的大学,我舍不得你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你离开的时候明明答应我,等毕业了就回来娶我,可是你却食言了……”
朱大松听着这些过去的回忆早已泣不成声,他不知从何开口,只能不断摇头。
陈秀兰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目光呆呆地看向前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你大学四年,我给你写了许多信,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本以为等到你毕业,就能顺利地成为你的妻子,可我等了很久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送出去的信也一封都没有收到回信。”
“爸妈和我说你已经成家,不会再回来,过段时间也要搬去和你一起住,带着我不方便,想让我赶紧嫁人。”
“我根本不信,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从不食言,后来我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了你的住址,终于在嫁人的前一天偷跑出来,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就为了去看看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那天我看到了,是真的……我在你小区楼下看到了你们一家三口,你老婆真漂亮啊,儿子也很可爱……”
“那天我真的很想去问问你,想听你亲口和我说,但我不敢,也不忍心,我做不到去破坏你的家庭,也许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恨你,男人嘴里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承诺只在愿意的时候才有效,我更恨自己,没能力和你走在一起,更没本事忘了你!”
陈秀兰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几乎变成了激烈地嘶吼声,鬼气也随着她的情绪波动不断聚散着。
无妄见到这个场面有些害怕,瞟了一眼坐着的姜清宁,却见她听得津津有味。
朱大松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他心痛地望向陈秀兰,那些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没想到原来陈秀兰一个人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秀兰……大学四年你的每一封信我都回了,甚至怕寄丢了,我每次都是去到京都最大的邮局寄出去的,就担心你收不到。”
“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你每次寄来的信都会问一些重复的问题,就好像没有收到前面的信一样。我也是在你去世以后才知道,我寄回去的那些信都被爸妈收起来了,确实一封都没到你手上。”
“至于你说的偷偷成亲,二十几年了,我一直单身一人,从未成亲,爸妈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我都没有妥协,因为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非你不娶。”
“你遇到的那次只是朋友带着他老婆孩子来串门,我下楼接了一下而已……”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我肯定什么都告诉你。”
朱大松满心痛苦,脸上尽是悔恨之色。
陈秀兰一脸难以置信,脸上表情复杂,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开口,声音颤抖。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么久了,为什么都不愿意回来见我一面,哪怕只是一面,都能让我有念想活下去。”
听到陈秀兰这句话,原本还算镇定的朱大松顿时跪了下去,再度泣不成声,口中不断说着“对不起……”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此时的陈秀兰已经收敛了周身的鬼气,缓缓靠近朱大松,那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流不出泪来了,只是满脸怨恨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朱大松艰难地直起身来,抬头凝视着她。
“我刚毕业那年,爸妈说你喜欢上了别人,那人很有钱,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让他们带话给我,让我别回去找你,你不想被别人误会。”
“我知道消息以后,在租的房子里关着门,一个人买了好几箱酒,喝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最后还是被房东发现才把我送去医院。”
“但我没有放弃,我知道你还没有嫁人,我努力工作,以为只要攒到足够的钱,同样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这样你是不是也可以选择我。”
“可我没能等到攒够钱娶你的那天,我只等来了警察,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你的尸体,而你身上只有一张写着我住址的纸条。”
“都怪我……我不该因为几句话就相信了他们,我应该来找你,要让你亲口告诉我,可是我始终不敢,我不敢面对……是我对不起你秀兰……”
朱大松说完头埋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陈秀兰愣怔在原地,鬼气飘忽不定,最终渐渐归于平静,她释怀了,轻轻扶起朱大松,捧着他的脸。
“大松哥,我不怪你了……你没错,我也没错……要怪就只能怪我们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份。”
姜清宁感受到陈秀兰周身戾气骤减,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对一旁的无妄说道:“走吧,成了!”
陈秀兰和朱大松两人还说了许多话,但她发现朱大松的身体已经开始被自己的鬼气侵蚀,才依依不舍地远离了他,来到姜清宁面前。
朱大松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也跟着她一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