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鸿今年四十岁,虽然已是人到中年,但却长了一副好皮囊。
他身材修长挺拔,五官深邃好看,比起林氏这个亲生母亲,倒是更与原主有几分神似。
“怎么?妹妹不认识我这个亲姐姐便罢了,父亲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得了吗?”顾清溪朱唇轻启,略带调侃地说道。
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怨恨,这份怨恨是为原主。
顾文鸿有些心虚。
“姐姐,我……”顾芳瑶想要辩解一二,哪知顾清溪压根儿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抬手捋了捋鬓边的一缕碎发,轻笑道:“您莫要惊讶,我母亲生的这般貌美,有我这样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女儿才是正常吧?”
说着,她啧啧有声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顾芳瑶。
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反倒是妹妹,长得这般小家子气,哪儿有继承母亲的半分风采?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母亲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
顾清溪这话当然是故意说来气林氏母女的,顾芳瑶实则长的非常好看,很像她前世喜欢的一位女明星,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永远一副出水芙蓉清纯小白花的形象。
无论面对的是谁,那眸底始终流光百转,楚楚动人。
如此清纯可人的模样,使得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多几分信服,更容易让对方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否则,也不会轻易将楚思齐耍得团团转。
顾清溪此话一出,顾芳瑶顿时气得面色涨红,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噗嗤。”一道娇俏的女声突然响起。
林氏冷眼扫去,一妇人赶忙起身赔罪,“嫂嫂恕罪,锦悦还小不懂事。
林氏冷哼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顾清溪,她没想到人人夸赞的宝贝女儿,竟被顾清溪贬得如此一文不值。
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她恨恨地瞪了顾清溪一眼,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斥道:“小贱蹄子,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
顾清溪置若罔闻,慢悠悠地环顾四周,然后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小贱蹄子在哪儿呢?母亲您倒是指给女儿瞧瞧。
难不成母亲说的是祖母?又或者是父亲?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她语气轻佻,完全没将林氏的责骂放在心上。
林氏面色涨红,万万没想到顾清溪如此嚣张,脸上勉强维持的端庄优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臭丫头,竟敢挑拨离间,简直反了天了!
顾文鸿脸色阴沉无比,没想到他这个傻女儿如今说话竟如此肆无忌惮。
“母亲,老爷,方才府门着火就是这小贱蹄子干的!”
林氏突然伸出手,指着顾清溪大喊。
顾清溪着实是没眼看,说不过她就告状……
其实,林氏平日里并非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时隔四年再见顾清溪,竟让她心中没来由的心慌,这才让她失了往日的分寸。
“什么?”顾文鸿猛然瞪大眸子,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逆女,你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想起自家母亲此前说过的话,顾文鸿心里说不介意是假的。
“唔,确实是我烧的。”顾清溪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十分坦然的承认了。
此话一出,顾老夫人瞬间坐不住了。
她沙哑着嗓音,冷声怒斥,“简直是胡闹!你可知道你一把火烧毁府门,会破坏我们侯府多年积攒下来的气运?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顾清溪一脸疑惑,“祖母,孙女实在愚钝,不知何为轻重啊?
孙女自幼有娘生没娘养,父亲虽在,却远在天边,打小不曾有人教我那些文邹邹地大道理。
所以呢,孙女心中所想非常简单,凡是阻拦我去路的,都是不该存在的;但凡是敢欺凌于我的,统统都是该死的!
祖母觉得孙女所言可有道理?
孙女回自己家却被拦在门外,所幸一把火将门烧个干净,何错之有?”
顾老夫人闻言,气得双眼一翻,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母亲!”顾文鸿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其他,忙为老夫人顺气。
“母亲!”
“祖母!”
堂下众人也手忙脚乱地涌上前去。
顾清溪并没有就此打住,她叹息一声,语气幽幽道:“唉……祖母您活了大半辈子,本应心胸豁达、波澜不惊才是,怎的区区几句话便受不住了?
不过祖母也莫要生气,孙女方才是跟您说笑呢。
孙女这般行事,实则正是为了咱们侯府的气运着想啊!”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赶紧闭嘴!”林氏怒喝。
顾清溪面沉如水,冷冷地斜睨她一眼,接着道:“祖母您有所不知,孙女今儿个回府的路上遇见一老和尚,那老和尚拦住我的去路,声称与我有缘,执意要赠我一言。”
“那老和尚说了什么?”老夫人勉强稳住心绪,半信半疑的问。
顾清溪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沉着嗓音道:“有福之人岂能入无福之门?观汝所归之处,气数将尽,若不尽早脱身,恐会累及自身。
孙女闻言心中气恼万分,顾家乃是孙女的娘家,岂容旁人如此诋毁?
可那老和尚接下来所言,却让孙女颇为认同,他说生来有缺陷之人,实乃父母前世欠下的孽债,今生特来索要。
若父母不仁不慈,狠心抛弃,无异于亲手扼杀亲子。而纵容同胞手足相互残害,更是大逆不道,有悖人伦!
如此种种恶因必将招致恶果,家中长辈短寿,府中气运也终将散尽。
说若我不信,大可回府一问,府中近年来是否百财难入,只出不进,所有种种早已初见端倪。
孙女听罢着实惶恐万分,我也知道此事可能只是那老和尚的胡言乱语。但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于是,孙女斗胆询问那老和尚,可有化解厄运之法。”
“大师如何说?是否可解啊?”顾老夫人成功被拿捏,急切地追问。
“当然,那老和尚告诉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只需找到与此事存在因果关系之人,亲手打破桎梏,厄运自然可解。
孙女一听,那说的不就是我吗?
虽然父亲母亲不仁不义,但孙女却狠不下心对侯府不管不顾。
于是,孙女按照那老和尚所言,一把火将府门燃为灰烬,只望此后府中厄运散去,重迎好运进门吶!”
呵,谁还不会编个故事了?
顾老夫人听罢,神色虽有些尴尬,但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总算放松下来,仿佛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接连说了三个“好”,“清溪啊,此事你做的对,做的好啊!不过区区两扇门,比起府中运势,简直不值一提,烧了便烧了罢!”
顾老夫人高兴了,可一旁的顾文鸿和林氏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尤其顾文鸿,被顾清溪如此直白的戳破遮羞布,一张老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怀疑这臭丫头是在编故事内涵他们,可他没有证据。
但有一点她没有说错,那就是府中近几年确实一直在走下坡路。
各个铺子里生意年年亏损,如今的侯府也不过是苦苦维持着表面光鲜罢了。
林氏却压根儿不相信顾清溪所说,她一脸不屑地反驳道:“母亲,老爷,你们千万别听她一派胡言,我是她母亲,她是什么货色,难道我能不知?
你们瞧瞧她那副晦气样儿,哪里有半点儿像是有福之人?”
眼瞧着林氏越说越过分,顾老夫人难得替顾清溪说起话来。
她手中的茶盏狠狠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够了,还不住口!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清溪的亲生母亲!”
顾清溪紧跟着点点头,“祖母说的对,同样是母亲生的,为何母亲对待我与妹妹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