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镇国公岑明朝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岑祈珺,一脸怒容:“你说谁?”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要娶谁为妻!!!”
嘉和公主就在镇国公岑明朝又要拿起鞭子的时候,推了他一下,让他顺势坐在了椅子上:“给我好好说话。”
儿子这般大了,怎还能动辄打骂呢。
镇国公岑明朝也就顺坡下驴,安静下来听听这个孽子如何自辨。
“云渡,为娘的也是没有听清,你要娶的是哪家千金?”嘉和公主将儿子从地上搀扶起来,“万事坐下好好说。”
岑祈珺先是待母亲落座后,才在母亲的下手位置坐下。
光风霁月的郎朗俊俏公子,身上还穿着冰冷坚硬的银色铠甲,倒更显几分硬朗与杀伐之气,有些霸气外漏。
沉稳也知收敛锋芒,是个合格的男人了,不再是那个上蹿下跳的皮猴子了。
“父亲,母亲,儿想娶薛家女薛凝菡为妻,还望父亲、母亲能够应允,全了儿的一片真心。”
“薛家?薛凝菡???”嘉和公主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夫君:薛家?哪个薛家?
这京城中她还不曾和夫家姓薛的高门来往过呢。
镇国公岑明朝当然知道儿子说得是哪个薛家,妻子只是一时懵住了。
“正五品工部郎中薛仕凌,岳父乃是上一任刑部尚书楚老大人,如今舅兄任刑部侍郎的那个薛家,他家大女儿薛言湘早早就与路淮恩定了亲的。”
至于儿子想要娶的是排行第几的姑娘,他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个薛家。
原先楚老大人还任刑部尚书时,楚家三个孙儿,两个孙女,加上薛家的一子三女,就寻名师成了个学堂,就在尚书府偏远内,忠勇侯府的路家老侯爷与楚老大人关系甚好,将自家孙儿路淮恩也送去一并学习了。
岑祈珺自幼与路淮恩亲如兄弟,也随着路淮恩一道进了楚家学堂学习。
年过十五岁才和路淮恩、楚家的两个孩子一同进了国子监学习。
如今路淮恩和岑祈珺早已从国子监结业又上过了战场,薛家的那个小子年龄较小些,又想要一心科考走仕途,如今还在国子监用功读书呢。
薛家门第委实不高,不过还有楚老大人这层关系在,倒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这薛家大女儿已经定了亲,如今路淮恩已经回京,想来这亲事今年内定要成了的,女儿还剩下两个,一嫡一庶,这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了。
“云渡,你说得是排行第几的姑娘?”
嘉和公主对薛家女了解不深,但也从别家夫人口中听闻过薛家嫡长女的好名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管家算账也是一把好手,又得楚老大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想来她的妹妹定也不会差。
岑祈珺声音一如刚才般坚定:“薛家幺女——薛凝菡。”
嘉和公主正要继续问,还未开口,就听镇国公岑明朝一手拍在桌子上,将茶盏都震碎了,怒气冲天: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堂堂镇国公府小公爷竟要娶一个庶女为妻!!!
更何况她与临阳侯府的甄容最近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多少人都看着这场热闹呢,你竟想要去趟这浑水。
你将镇国公府的脸面,我与你母亲的脸面置于何地。
若太后娘娘和皇上知晓此事,定也要大怒,届时你又该如何平事?岑祈珺你可知薛仕凌已经同意将那小庶女送给甄容为贵妾了!
难不成你比那纨绔风流子甄容还不如!可我镇国公府却不是临阳侯府那污糟地!
想娶她,你休想!!”
嘉和公主赶紧给夫君顺气:“你这火爆的脾气就不能改一改,你先听为妻问问,儿子不是那等糊涂人,别一上来就否定了儿子的感情,直接挥刀斩断,不然儿子再走个十年八载,我就要你给我收尸了。”
又瞪向岑祈珺:“看给你父亲气得,你那嘴素来能说会道,给你皇舅舅和皇祖母哄得五迷三道的,怎的到你父亲这里,就硬着头皮对着干了。
你非得要讨一顿鞭子,打得三五日下不来床,那可就什么想头都没有了。”
见夫君呼吸顺了些,儿子表情也稍稍缓和了些,她这才又坐了下来。她这堂堂的一国公主当得也是不容易啊。夹在父子俩中间左右转圈,两边安抚。
“云渡,母亲没有旁的意思,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只是希望你能仔细思量,你从战场回来,母亲见你成熟了不少,也不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性行事。
母亲且问你,这薛凝菡乃是庶女,这些年可有得到薛夫人一丝一毫的教导,可会管家、算账,打理田产庄园、铺子嫁妆一应事务?
你那是下一任镇国公府的当家人,你的妻子是要与你共担重任,扛起镇国公府的荣辱、前程的,就说剩下的两房还有你祖母,哪个又是好相与的,说是深潭虎穴也不为过,她能否摆平上下顺利的在这府里生活下去?
儿啊,这些你可否考虑过!”
又说少年心意,感情真挚,只觉得有爱便能过日子,可薛凝菡毕竟是被薛家不重视、放养长大的,性子畏缩又胆小,难登大雅之堂。
哪怕夫妇一心,情深似海,哪怕岑祈珺能够帮助她处理任何事情,可男子的世界在外面,前程也在外面。
一日两日,一年两年,五年六年都能够帮着她处理内宅一应事务,可是十年八年呢,人是会累的,会倦的,再深的爱意也会彼此消磨光,少年爱意也会走到相看两厌,待到那时又该如何。
娶妻娶贤,夫贤妻祸少,世家望族,高门大院娶妻不光看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的是妻子人选能够担得起家族兴旺的大家闺秀。
世家教养自幼培养,内宅之中琐事繁多,龌龊事也不少,她们自小看遍,跟在母亲身边学习如何处理,面对突发事情,心中是藏有对策,不至于慌了手脚,忙中出错。
“母亲,这些孩儿都考虑过了,薛凝菡少时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学识不比薛言湘差的,只是后来失了娘亲,在薛府不受重视,这才慢慢变得胆怯起来,那全是因为没有人肯为她出头,肯为她撑腰的结果。
就像与临阳侯府的事情,哪个疼爱女儿的人家会像薛府一般,任由旁人糟践,就算让下人拿大棍子将甄容那厮打出去,闹到京兆尹、大理寺,也绝不会妥协,本就是临阳侯府不占理。”
偏偏薛仕凌和楚文竹二人竟点头同意了。
当他得到信时,恨不得直接插翅飞回来,将那对黑心的夫妇吊起来抽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