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卿没有进门,而是让人搬来一把太师椅子,大模大样坐在了门外, 要萧长珀出来见她。
她知道萧长珀这个人最要脸面了, 背地里做多少恶毒事儿,表面上都要装的清白无辜,虚伪又无耻。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啊?有事儿进来说,奴才给您沏茶,五皇子殿下不在府里啊, 不好让您在外面等着吧。”
五皇子府的管家点头哈腰来请她进去,这个人叫孟成喜,是萧长珀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后来甚至担任了内务府的总管职务,前世,苏南卿对他可是熟悉的很呀。
老熟人了啊,听着萧长珀的吩咐,没少克扣自己的东西,阴阳怪气的嘲讽自己, 真的是一条好狗呢!
“我不去,就在这儿等着了,萧长珀总不会一直不回来的吧?他不回来,我就让大家都来听听,他做的什么好事儿。”
孟成喜道:“这不太合适吧?郡主跟我家主子也是青梅竹马,情分不浅,何必……”
孟成喜话还没说完, 苏南卿脸色一冷,“谁跟他萧长珀这种龌龊小人情分匪浅了?本郡主的名声是你能诋毁的吗?
今日我来此,就是要他萧长珀给个交代, 市井流言是不是他散播?
你一个下人都敢来非议本郡主,看来萧长珀平日里更是没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了。
来人,掌嘴,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郡主,饶命啊!”
两个护卫上前,正反十个大耳光抽上去,孟成喜多少话都不敢说出来了,跪在地上求饶。
“记着了,我跟萧长珀没有任何关系,他休想用流言来逼着我顺从他,这样的男人只敢背地里搞事情,我苏南卿还看不上。”
看热闹的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皇子啊!
皇子你都敢嫌弃的吗?
不过想想她是宁国公主的女儿,朝廷唯一一个异姓公主, 立功无数,皇上非常看重,作为公主唯一的女儿,嚣张一些也能理解。
苏南卿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是上门打人解气啊,不然自己得气死。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上门来喊打喊杀的, 宁国公主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萧长珀终于出来了, 脸色阴沉的难看,苏南卿是疯了吗?竟然直接打上门来,她竟然如此大胆,真的要撕破脸的吗?
萧长珀心底生出一抹恐慌, 事情好像脱离他的掌控了。
苏南卿道:“你不说没在府里吗?下人说谎,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这样满嘴谎言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说,皇上没有教导好你了呢?”
“你疯了吗?敢非议父皇?”
萧长珀满脸震惊,她真的是疯了。
苏南卿起身,道:“皇上待我如同亲伯父,小时候我还在他的御书房吃过点心,他最疼我,还想让我做他女儿呢。
只可惜我母亲只有我一个,不能分心孝顺皇上了,我对皇上不是臣子对君主,而是受委屈的侄女儿对伯父。
我若不是怕打扰他处理朝政,都敢进宫找皇上告状,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苏南卿这话说的可不假,皇上非常喜欢她的,从小她在皇宫读书,想去御书房就能去, 宫人都不会阻拦,这份殊荣,就是公主皇子都没有。
后来长大了,需要避嫌,苏南卿就见皇上少了,但是,不妨碍他在皇上心里特殊的位置。
所以,萧长珀才处心积虑想要娶了苏南卿的,就是因为她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呀。
“你……,苏南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萧长珀慌了,他刚犯了错,若是再闹出欺负苏南卿的事情来,父皇肯定饶不了自己的。
“我想怎么样?这倒是得问问你啊,你散播那些流言,坏我一个女孩子的名声, 无耻龌龊,你想怎么样?”
“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证据?不需要,我只看谁是既得利益者,就知道谁做的了,我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你,还是你自己做的,外面的流言都是我跟你的,我就来找你。”
萧长珀气的脸色发白,她竟然不讲道理,没有证据就来闹事儿。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苏南卿看着他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十分的畅快, 前世他总是欺负的自己有苦说不出来,生了多少闷气。
这一世,她要一桩桩一件件的还回去,让他也尝尝被气的要死的感觉。
她前世只活了三十岁,大概就是因为常年生气,被气死的啦。
“我说了,我没有。”
苏南卿道:“那好,我要你还我清白名声,不然的话,我就进宫找皇上要个说法。”
“我做不到,你凭什么让我帮你洗白名声?”
“就因为流言的对象是你啊, 为何不说四皇子,不说太子,只是你萧长珀,只能你来解释啊。”
她说的有点儿无赖,但是也有道理, 不传别人的流言, 就说你,你是男子,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还会落个风流名声,但是苏南卿是女子,脏水都泼在她身上了, 她要承担一切。
苏南卿也豁出去了,逼着他来澄清,否则皇宫见吧。
“行,算你狠,我会帮你澄清,但是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这事儿我帮你解决了。”
“可别, 一起长大算什么情分?这天下跟我一般年纪的没有几十万也差不多了,都有情分的吗?
请你记住,我跟你萧长珀从无情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苏南卿冷漠的脸色,让萧长珀满心无力,到底为什么?不过几天没有见,她就变了个人一样了。
“好,你如此绝情,我也不会死缠烂打,郡主没事儿了吧?请回了。”
“哼,请我在这儿我还不稀罕待了呢,以后少来招惹我,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咱走着瞧。”
苏南卿一抬手,带着人离开了 ,留下萧长珀气的差点儿吐血,苏南卿,你真是好样的,这事儿没完。
以后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萧长珀回去,关上大门,隔绝了外面人好奇鄙视的视线,急着去撤回散播流言的任务了,还得再花一笔钱, 这是另一个任务了,想想都憋屈的慌。
……
苏南卿得胜而归,宁国公主当然是赞同的, 陆子清就急死了,好好的女儿家跑到人家家里喊打喊杀的,还是皇子府,她想做什么?
这么刁蛮霸道,以后谁敢娶啊?
苏南卿回来,就看到一脸黑沉脸色的陆子清 ,强自忍耐着怒意,若不是她母亲是公主,都敢动手教训她了。
“父亲,脸色这么不好看,谁惹你生气了?”
苏南卿明知故问,他生气,自己就高兴。
“南卿,你跑到五皇子府上打人,还逼着五皇子澄清流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父亲这话问的好奇怪,当然是还我清白啊, 外面传的那么难听,您的面子上也不光彩啊。
我是为了整个陆家,宁可落个跋扈的名声,也不能落个轻浮不检点的名声啊,若是连累的堂姐堂妹们嫁不到好人家,不是我的罪过了吗?”
“可你也不能这么鲁莽,现在是太平年代,不是你母亲年轻时候,世道乱,没什么规矩,做事儿不能这么莽撞啊。”
“哦,下次不会了。”
“你,你去祠堂跪着反省反省。”
陆子清打定主意要管教她,就是宁国公主求情,这个祠堂也非跪着不可。
“好啊,我正好想念外祖父了,不是,应该喊祖父的,我姓苏,不是姓陆,陪着祖父聊聊天也好。”
“你……”
陆子清难以置信,她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嫌弃自己这个父亲是入赘的吗?
“父亲,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南卿,你也是陆家血脉,怎么能只记着苏家,忘了陆家?父亲从小教导你知书达理,你这样真的让父亲很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从我生出来,父亲就已经失望了,我只是个女孩子,不是父亲想要的儿子, 我改变不了,只好让父亲失望了。
我去祠堂了,父亲也别对我有什么希望了,以免又失望。”
苏南卿转身去了祠堂,那里只有苏家的祖宗,还有很多牌位,都是外祖父的结义兄弟们,跟着他一起打天下,无儿无女,战死之后, 外祖父把他们供奉起来了。
外祖父最后也去陪着他们了,成了牌位之中的一个。
前世,苏南卿只知道外祖父留给她的无数珍宝,富可敌国的财富,却不知道隐形的财富,是那些曾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啊。
只要活着的人,都成了一方豪强,他们的子孙也都自愿做苏家的家臣,继续效忠苏南卿,这才是她在后宫能稳坐皇后之位,萧长珀不敢废后,只敢冷暴力折磨她的原因。
现在看着这么多的牌位,苏南卿没有害怕,只觉得亲切了。
“外祖父,孙女儿我没出息,没有您和母亲的神勇,也没有你们的本事,您是不是很失望?”
苏南卿上了香, 跟外祖父说了很多心里话,把心里的苦都说出来, 觉得舒服多了。
宁国公主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最后没有惊扰她,悄悄走了,只是让丫鬟送来炭火,吃食,被褥,被冻着了。
祠堂隔壁有个小卧室,是逢年过节祭祀的时候暂时休息的地方, 苏南卿在这儿住一夜了。
……
一夜之后,外界关于苏南卿的流言都消失了,有那些好事儿的还想聊,被人岔开话题,还帮苏南卿解释,都是歹人污蔑,堂堂郡主,怎么会这么不检点呢?
这是帮她洗白了,萧长珀不得不做,不然的话皇上知道了,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呢。
萧长珀的日子也不好过,被苏南卿打上门质问,朝臣们心里都清楚,他陷害郡主没有成功,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原本看好他的臣子们都打了退堂鼓,这样的人品,不是个英明的好主子,还是追随太子吧。
太子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些投靠的人,就很高兴,南卿郡主真不错啊, 这是想站在他这边的吗?
太子是先皇后的嫡长子,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 太子妃娶的也是世家大族裴家的女儿,夫妻感情很好,不可能再娶亲拉拢苏南卿的。
只可惜太孙还年幼,也不能娶了苏南卿,倒是太子的嫡女萧意欢和苏南卿年龄相当,可以做个手帕交。
太子妃喊来女儿,她被封为顺庆郡主,和苏南卿是平级,不过顺庆郡主不太服气,凭什么一个外姓女子也能跟她平级啊!
两人从小也不对付,在书房的时候就经常吵架,苏南卿出宫之后, 顺庆郡主觉得身边终于清净了,可不知道为何,竟然有点想念苏南卿呢。
“母亲找我什么事儿啊?”
顺庆郡主作为皇室嫡出长孙女儿,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比继后所出的云若公主不差多少。
云若公主虽然比她小两岁,却长了一辈儿, 顺庆郡主得喊她皇姑姑 ,小孩子都要面子,和她玩儿不到一起。
太子妃裴氏道:“你最近没有跟南卿玩儿吗?母妃记得你们俩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我才不跟她好呢,她眼神不好,缠着五皇叔, 还想当我皇婶儿呢,让我偷偷喊她,我给骂一顿,忒不要脸。”
太子妃好笑,“她还做过这种事情呢?不过小孩子都是善变的, 现在她肯定不喜欢你五皇叔了, 俩人都闹翻了,在五皇子门前就差大打出手了。
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多跟她来往, 宁国公主的影响力非同小可,能和她交好对你父亲也有好处。”
“父亲都已经是太子了,还需要拉拢臣子吗?”
顺庆郡主不懂, 她觉得父亲是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上啊,臣子们拥戴父亲,不是应该的吗?
这姑娘和苏南卿是一样的天真啊,都是太子妃保护的好,可皇室之中,天真的人是活不好的。
“你不懂,让你去你就去吧, 过两天是盛宰辅家的赏花宴, 盛竹月的亲事也没有定下来,这次大概会有结果,你去凑个热闹吧。”
太子妃也遗憾,自己的儿子出生太晚,不能联姻结亲,只能看几个弟弟们争抢了。
当初她陪着太子留守大后方,操劳过度坏了身子,只有一个嫡长女,养了这么多年才生出一个弟子,才五岁,身体还不太好,太子妃为了儿子操碎了心呢。
能出去玩儿顺庆郡主也开心,“好的,母亲,女儿一定会去的,那我先退下了。”
太子妃摆摆手,让身边的嬷嬷多提点一下,别惹出什么事儿来,儿女都是债啊,操不完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