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仿佛已经看到周既明灰溜溜搬出房子的样子。
他猛地一拍大腿:“行!就这么说定了!队长作证!”
赵德贵皱眉看向周既明:“小子,你真有把握?山里可不比城里…”
周既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队长放心,我本事大着呢。”
“好!”赵德贵重重一拍大腿,“这才是咱屯儿知青该有的样子!”
他转头朝仓库方向吼了一嗓子:“赵铁牛!滚过来!”
“来咧来咧!”一个敦实的黑脸小伙应声跑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腰间别着把柴刀,脚上蹬着双破草鞋,跑起来“啪嗒啪嗒”直响。
“叔,啥指示?”小伙儿抹了把汗,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是新来的知青周既明,今天你跟他进山。”赵德贵指了指周既明:“他不要老猎户带,你负责照应着点。”
赵铁牛憨厚地挠挠头:“中!俺打小就在这山里转悠,熟得很!“
他转向周既明,伸出粗糙的大手:“周同志,俺叫赵铁牛,村里人都叫俺大牛。”
周既明握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周既明,你要不嫌弃,就叫我明哥。”
他打量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对方眼神清澈,手掌粗糙有力,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最主要的是,还是赵德贵的侄儿。
到时候还能和赵德贵拉好关系,以后办事儿不就方便多了?
刘建军在旁边酸溜溜地嘀咕:“俩愣头青进山,等着喂狼吧…”
周既明懒得搭理他,转身对赵铁牛说:“大牛,去准备准备,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好嘞!”赵铁牛兴奋地搓着手:“明哥你放心,俺肯定好好干!山里的道儿俺闭着眼都能走!野猪常走的道儿、兔子窝在哪,俺门儿清!”
周既明点点头,对这个朴实的小伙子很是满意。
他早就打听过,赵铁牛是赵德贵的亲侄子。
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跟着叔叔在山里摸爬滚打,是个可靠的帮手。
晒谷场上,知青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不时回头张望。
刘建军和王红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阴恻恻的。
周既明带着赵铁牛回到住处,从床底下拽出个油布包裹。
赵铁牛好奇地探头探脑,当看到周既明掀开油布露出那杆崭新的双管猎枪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俺的亲娘咧!”赵铁牛倒吸一口凉气,粗糙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枪管:“这、这得多少钱啊…”
“家里给捎来的。”周既明轻描淡写地说着,又从箱子里摸出两盒子弹:“放心,今儿个哥带你打肉吃。”
赵铁牛咽了口唾沫,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羡慕:“明哥,你这装备比老猎户的都强!他那杆土铳都用了十几年了,打一枪得填半天火药…”
周既明笑了笑没接话,把子弹装进兜里。
他注意到赵铁牛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心事。
“咋了?有啥话直说。“
赵铁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明哥,其实…其实俺也是个假把式。去年进赶山队就是跟着老猎户打下手,自个儿连兔子都没打着过…”
他越说声音越小:“俺叔让俺跟着你,就是怕你迷路。要真有货你不用分给俺,俺就混个工分,给俺叔交差…”
周既明闻言大笑,拍了拍赵铁牛结实的肩膀:“你放心吧,跟着我肯定能打着。以后每天给你管饭!”
“真的?”赵铁牛眼睛一亮,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那、那多不好意思…”
“走吧!”周既明把猎枪往肩上一扛:“带我去野物多的地方转转。”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屯子。
深秋的山林一片萧索,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往年这时候山里早该铺满落叶,可今年连落叶都被村民们扫回去当柴火烧了。
“今年收成不好,大伙儿把能吃的都薅干净了。”赵铁牛踢了踢路边干枯的草丛。
“今年野物也比往年少,老猎户前天转悠一天才打着只瘦兔子…”
“饥荒年太磨人了,要不是我叔,我早饿死了!”
周既明点点头,目光在枯黄的山坡上逡巡。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提前在灵泉空间里泡了一小把麦子。
转过一道山梁,周既明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
赵铁牛好奇地凑过来:“明哥,这是啥?”
“诱饵。”周既明把灵泉水泡过的麦子撒在枯草丛里,拉着赵铁牛躲到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等着。”
赵铁牛将信将疑地蹲下,小声嘀咕:“这能行吗?野物精着呢…”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沙沙”作响。
一只羽毛油亮的跑山鸡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赵铁牛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那跑山鸡似乎被什么吸引,一步步走向撒麦子的地方,低头啄食起来。
周既明缓缓举起猎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跑山鸡应声倒地。赵铁牛“嗷”一嗓子跳起来:“打着了!真打着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拎起还在扑腾的跑山鸡,兴奋得满脸通红:“明哥!这鸡得有三斤多!羽毛这么亮,炖汤肯定香!”
周既明笑着走过来,接过还在挣扎的跑山鸡,顺手塞进赵铁牛背着的竹篓里:“这才刚开始,走,再转转。”
赵铁牛摸着竹篓里的猎物,突然红了眼眶:“明哥,俺…俺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这么肥的跑山鸡…”
周既明没好气地拍了下赵铁牛的脑袋:“你小子哭个屁啊!大老爷们儿的,丢不丢人?走,哥带你打大货去!”
赵铁牛抹了把脸,嘿嘿笑着跟上。
两人沿着山脊往深处走,周既明边走边回忆前世听老猎户说过的话。
这山里有岩羊出没,那才是真正的野味。
要是能抓到头岩羊,这个月的定量就能交一半了。
最主要的,还能拿刘建军这个月的公分,想想都刺激。
山风呼啸,吹得枯枝“嘎吱”作响。
周既明突然停下脚步,鼻子抽动了两下。
这风里带着股怪味儿,像是屎尿味,臭烘烘的。
“咋了明哥?”赵铁牛小声问。
周既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拨开一丛枯草。
泥地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蹄印,还沾着新鲜的泥浆。
“野猪!”赵铁牛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么大个蹄印,怕不得有二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