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吃糖，都爱吃纯甜的。展翎却不一样，她享受口腔先被酸涩充满，再品尝到甜意的滋味。
吃完一颗糖，她又朝陈越摊开手掌。
绿色的糖果再度躺在她手心里。
展翎这次却没自己吃，趁陈越说话的功夫，将糖喂进他嘴里。
陈越被酸得拧紧了眉。
看得展翎得意地捂嘴直笑。
“不准吐掉。”展翎霸道地要求。
陈越不喜欢酸。
他眉头皱了又皱，努力忍耐口中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意。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他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假装一切如常。
展翎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问:“好吃吧？”
陈越无奈瞥她一眼，点头赞同。
回到家，陈越还要继续处理工作，展翎累得没有了力气，却依旧说:“我陪你一起工作呀。”
陈越无可奈何地低头看她。
展翎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了，眼睛半眯着，带着困倦，却还是固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黏黏糊糊的，像黏皮糖，怎么都撕不掉。
“你不是困了吗？”他轻声问。
展翎眨了眨眼，声音软软的，透着撒娇的意味：“可我想陪你。”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赖着不肯走。
陈越叹了口气，拉开她的手：“别闹，乖，先去睡。”
“不嘛……”展翎嘟囔着，又一次黏上来，“我就要陪你。”
她执拗起来，陈越一向毫无办法。
他看着她，眼神微微闪动，最终没有再推开她，而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好，那你乖乖的，不许吵我。”
展翎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答应：“嗯！”
她乖乖巧巧地窝进陈越怀里，像只餍足的小猫，嘴角含着笑意，光明正大贪看陈越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低头翻阅文件，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滑过，神情沉稳而专注，下颌线棱角分明。
展翎眼神痴迷，她轻轻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想要描摹他完美的脸部轮廓。
陈越的手微微一顿，低头看她：“又闹？”
他就知道。
她根本安分不下来。
展翎摇头，眼睛眨巴眨巴的，收回手，装出一副听话的模样：“没有呀，就是……想摸摸。”
男色惑人呀。
陈越无奈地叹气，没有再理会，继续低头看文件。
书房里灯光柔和，只有翻阅文件的沙沙声和偶尔落在键盘上的敲击声，平缓而有节奏。
过了会儿，陈越再低头看怀里的人，发现展翎已经环住他的腰身沉沉睡去，呼吸绵长而均匀。
她睡得香甜，脸埋在他的肩窝，不自觉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求更多的温暖。陈越动作放轻，伸手扯过早早放置在一旁的薄毯，仔细地给她盖上。
他手抚过她的发，声音极轻极哑，像是怕吵醒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拿你没办法。”
怀里的女孩仿佛回应似的动了动，喃喃低语，只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陈越最终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埋头工作。
只是手臂微微收紧，让她睡得更安稳。
——
如同每一个陈越工作的早晨，展翎醒来的时候，他人早已出门了。
周嫂已经做好了早餐。
展翎慢吞吞地洗漱完，走到餐桌前，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却没什么胃口。她盯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早餐，神色有些怔忪。
“太太，是今天的早餐做得不合你心意吗？”周嫂问。
“不是。”展翎回神，摇摇头。
手指轻轻扣着碗沿，半晌，她舀了一口粥，缓缓送进嘴里，温热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她却并未感受到多少满足。
手机此时响起，展翎拿起一看，是周圆。
电话一接通，周圆就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大堆:“展翎，我跟你说，周晴那贱人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她在我家死老头子耳边蛐蛐了些什么，死老头子竟然把我卡停了，说我整日不干正经事儿，要好好管管。”
周晴也是周父那一茬又一茬韭菜似的私生子女中的一个，比周圆小不了两岁。
展翎一边听，一边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勺子，语气淡淡地接话：“这可真不像你爸的风格。”
“是吧！”周圆气呼呼道，“他以前哪想得起我啊，巴不得我整天待在外头别回去烦他。现在倒好，居然要管起我来了，可别笑死人了。”
展翎勾了勾唇：“那你怎么办？没钱花了吗？需不需要我借你？”
周圆羡慕嫉妒恨:“行啦行啦，知道你是个大富婆，有钱得很！不过狡兔还有三窟呢，我早就防着那死老头子了，这些年偷偷存了不少。我就是生气！凭什么那个私生女一句话，他就要来管我？！”
“你爸是越老越糊涂了。”
“年轻的时候也没见清醒过。”周圆冷笑，“呵，她一个私生女，倒把自己当根葱了，死老头子咽气还早着呢，遗产还分不成，就开始操心我钱花多了。”
她咬牙切齿地继续道：“我看是这几年她仗着那张嘴能说会道，把我爸哄得高兴，真以为自己是周家大小姐了，有我在，她下辈子都别想如意！”
周圆一顿输出，心气可算平了，想起来问：“不提那个贱人的事儿，怎么样，私家侦探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展翎将手中的勺子轻轻放回碗里：“没有。”
最近陈越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和苏映瑜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昨天。
周圆“啧”了一声：“话说，几天后陈家给老太太办的八十大寿，你要出席吗？”
这几年间，展翎几乎在上流圈层销声匿迹，从未公开出席过任何宴会。
展翎眼睫低垂：“我会去的。”
“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你这么久没出现过，现在又是陈家的孙媳妇儿，届时肯定是全场的焦点。陈家那一群亲戚，可没一个好打发的。”
“嗯，我知道。”展翎轻声回答。
老太太八十寿辰如此重要的场合，她无法以任何理由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