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意：“一桩生意而已，再大的利益，也比不上和宁家多年的情分。”
姜云庭嘴唇动了动，半晌说：“王家不是说落落。”
姜寻清蹙眉，盯着他：“那还有谁？”
孟挽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犀利道：“当然是姜词！落落已经有了婚约，姜词还没有！她可以和王家联姻。”
“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嫁过去，日后王家的一切都是小夫妻两个的，几百亿的资产，三辈子都花不完，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姜云庭正有此意：“我也这么觉得……”
姜寻清已蹙起眉头。
然而不等他说话，身侧已经响起另一个声音。
“你们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那就自己去结。”姜词放下手中的水杯，白瓷杯在大理石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讥讽之意更重，“男的去联姻像鸭子，女的去联姻像什么呢？像鸡？”
“你们姜家对我有什么恩情，要我为了你们去做鸡？”她冷笑，脸上生出一丝阴霾，“要想做鸡做鸭，不如你们夫妻两个离婚，可以联姻两次，男的女的都包圆。”
这话委实毒辣，羞辱度极高。
孟挽月顿时很是愤怒，忍不住羞辱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姜词，这么好的婚事，你错过了，以为自己还能找什么样的男人？”
“你这样的身世，别想找个宁讯那样的对象！简直痴心妄想！”
姜词寸步不让：“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也没养过我一天，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你要是真那么心动，自己去嫁，反正我不给你随份子！”
“姜词！”孟挽月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当即怒喝，“你看看这整个云城，谁家的孩子像你一样不懂事？”
姜词冷笑一声，神色漠然，越发不肯让步：“那你看看这整个云城，谁家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就被自己爸妈弄丢的？”
她一点面子都不肯给自己的父母，冷漠拒绝，脾气极大。
整个客厅里，充斥着刀光剑影。
姜落落站在一旁看戏，眼神闪了闪，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愉悦。
她假装乖巧，走到孟挽月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温声劝说：“妈妈，你先别生气，坐下慢慢说。”
孟挽月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道：“还是落落懂事。”
姜落落靠着她坐下，甜甜道：“妈妈，姐姐不愿意去联姻，是因为不了解王家，您慢慢跟她说，她就知道了，爸爸妈妈是为她好。”
沙发上，姜云庭闻言，忽然眼眸一闪。
落落说的对，她不愿意联姻，他倒也不用着急逼她答应。
他们做父母的，完全可以假装妥协，到关键时候派几个保镖，硬把人拖去订婚场地，也就不用怕她提前跑了。
安静中，姜云庭松了口气，缓声道：“你不愿意联姻，这件事就算了，我去回绝就好。”
姜寻清在侧，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半晌，忽然道：“不用回绝。”
姜云庭看向他，有些诧异。
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把姜词嫁到王家去。
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惦记着君衡的。
姜寻清身姿挺拔，神色漠然，瞥姜落落一眼，眼底寒意无尽：“落落觉得王家是桩好婚事，想必她肯定愿意嫁过去。不如这样，让落落嫁去王家，姜词嫁给宁讯。”
“我们和宁家多年交好，宁讯当年的订婚对象，本就是姜家长女，换成姜词，也理所应当。”
这主意，石破天惊，损到了极点。
满室寂静。
连姜词都忍不住沉默了。
诚然，她对宁讯这个人毫无兴趣，也毫无印象，但是这个主意明显能让姜落落破大防。
到底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最知道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她便没拒绝，只是托腮坐在沙发上，心平气和地看着姜落落上蹿下跳。
姜落落果然吓住了，也没心情继续扮绿茶，尖叫一声，断然拒绝：“不行！”
姜词眉眼含笑，好整以暇问：“为什么不行？你喜欢王家，我喜欢宁家，这个主意两全其美，再好不过，简直称得上完美。”
姜落落只会装绿茶，论起口才和智商，全然不是姜词的对手，闻言脱口而出：“王家怎么能和宁家比！”
姜词收回手，神色变得漠然，冷然道：“你也知道啊，那你刚才装什么？”
她看向姜云庭，神色讥讽：“你怎么说？”
姜云庭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心动。
孟挽月见状，心惊肉跳，生怕他当场答应下来，连忙拦在姜落落面前：“落落和宁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肯定不同意换人，你们别想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算什么东西？”姜词冷笑一声，勾了勾唇，“你没听说过，竹马敌不过天降吗？”
她嗤笑：“宁讯愿意娶她，是因为没见过我。”
“你！”姜落落当即破防，大怒，反驳道：“你胡说！宁讯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乡巴佬！”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喜不喜欢，见了才知道。”姜词抬起下巴，看向姜云庭，云淡风轻，“你怎么说？”
姜落落气的说不出话来。
姜云庭揉了揉额角，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有些烦躁：“够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安排好！”
他刚刚听了姜寻清的话，的确有些心动，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根本不值得。
宁讯和姜落落感情还算不错。贸然换成姜词，说不定会惹怒宁家。
得不偿失。
姜词看他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微微勾唇，讥讽地暼了姜落落一眼。
她从不觉得姜云庭会同意这样的提议。
但不管同意不同意，到此之后，姜落落肯定是睡不好觉了。
每天，每夜，都会忐忑不安。 害怕失去她如今唯一能够攥紧的未来。
从此，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整个人生都陷在害怕和恐惧里。
姜寻清这个提议，真是天才的想法。
一刀砍死算什么报仇，就得这样，钝刀子拉肉，才是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