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服江大伟听自己的,应该比说服江远山轻松一点。
江淮柠想通这点,开始慢条斯理,有理有据分析。
“爸爸,我是想趁竹笋还没正式打之前,背些去城里卖,可以摆摊叫卖,也可以卖给饭店吃新鲜,等竹笋正式能吃再背去卖就不值钱了。
还有我想去县城,也不是单独想卖竹笋,还想去开开眼界,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挣钱。”
江大伟:“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没有路费,而且现在比较忙,家里农活比较多。”
江淮柠给他画大饼。
“爸爸,路费我们可以先借点,等我们挣钱了再还,至于农活,村里不是有人吗,让爷爷找他们帮忙,他们平时一点小事就让爷爷干这样那样,媳妇跑了都要请爷爷帮忙追,我们家干活请他们帮忙应该没问题。”
江远山“……”
江大伟“……”
他突然觉得这闺女有些早熟,比他还像大人。
张珍珍听她说又要借钱,顿时脸色不好。
“小小年纪就知道借钱,还怂恿你爸爸,你以为钱是弄好找的。”
她有些钱,平时卖药材、卖菜、卖鸡蛋凑的,但是不想拿出来。
江远山也有钱,不过不想给儿子媳妇用。
江淮柠:“就是钱不好找才要想办法找。”
不想当着张珍珍的面多说,她总胳膊肘往外拐,家里一点事就要去给其他人说。
江远山也是一样,他可以把钱给大姑用,借给其他亲戚朋友,唯独不会借给江大伟,至少没分家前不会。
不想给他们说,所以假装打了个哈欠。
“我瞌睡来了,睡觉去了。”
回房间躺王春梅身边,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今晚家里没客人,大家睡得还算早。
听到张珍珍和江远山睡了,她赶紧爬起来,截住提着煤油灯回房的江大伟。
“爸爸,我想了想,觉得我们不能只背竹笋,我们还可以拿些韭菜,药材,土鸡蛋,洋芋,牛尾苕,菌子等先去试试水。
等有了本钱,我们可以到处跑村收,收了批发出去,再在城里进一些村里没有的东西来卖给周围村里人,赚差价。”
现在他们周围还没有出现收菜去卖的人,她觉得有利可图。
前世出现村子收菜卖菜的人,已经是二零一八年到处通公路的时候。
江大伟被她语出惊人和思维惊呆,若有所思。
这闺女,真的只有五岁吗?
不会带了前世记忆吧!
小说看多了,有时候难免迷信!
不过他不是一个果断的人。
站在房间门口,盯了下手里煤油灯爆出的灯花,再看看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大闺女,突然觉得这孩子比前段时间大方了些。
难道是因为读书的缘故?
他没有细想,也不敢马上做决定,只回复她,“你等我想想,明天再回复你。”
江淮柠:“好,你先想,不过要快点,我担心被人抢了先。”
江大伟:“嗯。”
提了煤油灯,往房间里走去,留下江淮柠摸黑站在门边。
这个直男,压根没有考虑别人感受的能力。
前世她长到十九岁,大学时才感觉到他有点担当,其他时候都感觉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遇事没主见,听爷爷奶奶的话,做事爱半途而废,还埋怨别人害自己。
回到房间,躺在王春梅身边,心里还在想着事情。
江大伟的一生,也算是悲哀,在该上学奋进的年龄,被家人强行定亲,后面每一步都是被江远山和张珍珍操控着,没有大作为。
好不容易分家,也随着她们日渐长大,生活压力越发大,不得不常年在外打工。但跟错了队友,去广城老山上砍木头。
广城的天气变化快,上一刻大太阳,下一刻大暴雨,再加上同伴还是个赌鬼,经常与一群人打牌不去上班,他一个人无法完成工作,所以去了十多年也没挣到钱,自己还吃了很多苦,连带王春梅和他们几姊妹也跟着吃苦。
就这还不算,打工的十多年,因为压力太大,被生活逼疯了,跳火车四处跑,捡垃圾吃,好不容易被找回来,好一点又去打工,又疯了,跑了几个市,后面被警察在外地乡村找到,当时他正疯疯癫癫与别人打架。
她高中时他又一次出门打工,不过这次是和王春梅江芬芬还有一大群亲戚一起,结果江芬芬不听劝告,私自开车压坏了腿,江大伟心疼他妹,让王春梅照顾,两人都没挣到钱,还天天吵架。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高中没生活费,差点被迫休学。在初中的江淮晨坚持不住,直接辍学出去打工去了。
她大学时江大伟脑袋似乎开窍了一些,终于没跟他那搭档一起去砍木头,而是不放心她,跟她一起去江城,找了一家管吃管住的肉联厂上班。
一个月工资三千,给她八百当生活费,给读大专的江淮蕊六百,再给读职高的江淮诗四百,打给王春梅一千还账以及用作家里日常开销,自己留下两百抽烟。
日子紧巴巴!
一个字——苦。
不知不觉又回忆起从前,让人心中难受。
有感动,有恨、还有几分不甘心……
“不想了,睡觉。”
江淮柠深吸一口气,拉过被子把脑袋盖住。
一墙之隔的江大伟回房后并没睡觉,而是把煤油灯挂在墙壁上,一边举重一边思考事情。
左手举二十千克的石头,右手举二十五千克。
武侠小说看多了,就想能文能武,每天晚上睡觉前必举重。
一次二十下,举五组。
锻炼好身体,气喘吁吁擦了把汗,屏息听了听隔壁均匀的呼吸声,出去用冷水擦了擦身子,转身借着月光进了隔壁房间。
推了推王春梅,“王春梅,起来一下。”
睡得正香的王春梅不太耐烦,“大晚上不睡,在这里做啥子。”
江大伟:“你先起来,我们去隔壁。”
王春梅不想动,“我累得很,明天还要干活,不想去。”
江大伟:“我们都好久没有了。”
王春梅:“我还怀孕呢,你又不帮忙分担点活路,我不想去。”
江大伟:“我是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你听听看,柠柠提的。”
还没真正睡着的江淮柠“……”
王春梅闻言,只能不情不愿起来,跟着对方去了隔壁。
不一会儿功夫,旁边就有了响动,吱吱呀呀的摇床声,以及压抑着的呻吟。
竹片糊石灰的墙壁,委实不隔音,对面干什么听得一清二楚。
江淮柠面皮发红,死死捂住耳朵,希望时间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