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罩布底下的,哪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珊瑚树,分明就是一株形状相似,但品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破石雕而已。
大概是被火烧过的缘故,石雕上有不少地方都被熏上了黑灰印记,哪里还有半分价值?
苏淮山犹如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当即想也不想的就朝着苏少秋一脚踹过去。
“逆子,这就是你说的借取?东西呢?”
苏少秋在看清石雕后,顿时也慌了。
怎么回事?王福不是还没得手吗?东西呢?
苏少秋下意识的朝着王福看过去,王福也是一脸懵逼,朝他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苏少秋顾不得疼痛,脑海在急速运转着。
这时候,苏棠月也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表情,道:“原来兄长根本就没打算归还,而是妄想用一尊石雕,来换取价值连城的宝物,对吗?”
苏少秋下意识的反驳:“不是的,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父亲,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这是有人要陷害孩儿啊。”
苏淮山此刻心底怒气翻腾,恨不得当场杀了苏少秋。
他铁青着一张脸,声音像是利刃破空一般,“那你倒说说看,是何人要陷害你?”
苏少秋慌乱之下,只想找个人来分散苏淮山的怒火,当即想也不想的就随口指认。
“是苏棠月,是她,一定是先前我推她下水的事,她记恨在心,所以找机会报复我。”
苏淮山却很快抓住他话里的关键信息:“你还推过你妹妹下水?什么时候的事?”
苏少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失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时,苏淮山转而问苏棠月:“你来说。”
苏棠月微微低头,眼中似划过一抹受伤,眼眶泛红,如实道:“回父亲,正是女儿被退婚那日,在回月苑的途中,兄长因恼了我被退亲,害他在一众同窗面前丢脸,所以一气之下,便推女儿入水……”
她语气平缓,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在场众人皆知,这个时节的湖水,该是多么冰凉。
这哪里是泄愤,这分明是想要苏棠月的命啊。
“畜生!”
下一秒,苏淮山再一次踹中在苏少秋的胸口,这一次,他是用了全力。
“连你亲妹妹都敢谋害,你还配做人吗?”苏淮山怒不可遏。
紧接着,他亲手拿过下人手中举起的藤条,狠狠的抽打在苏少秋的身上。
顿时,屋里响起苏少秋鬼哭狼嚎的声音:“啊!父亲饶命,孩儿再也不敢了……啊……”
一旁的白氏和苏如烟见状,搂作一团。
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被气成这样的苏淮山。苏如烟的眼底已然有着几分惧意。
一顿毒打过后,苏少秋很快被人抬了下去,苏淮山还吩咐了,伤好以后,祠堂还要照跪,家规也要照抄。
至于库房里损失的东西,则命人清点一番以做统计。能修缮的尽量修缮,实在修不了的,该卖的卖掉,该当的当掉。
忙完这一切,天差不多也亮了。
等回到月苑,墨兰先是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道:“小姐,还好你警觉,事先向大人借了人来,埋伏在库房周围。要不然,这一次,怕是真就要让大公子得逞了。”
原来,苏棠月早就预感到白氏估计不会轻易将珊瑚树拿出来,一定会想法子昧下。
根据以往对白氏的了解,她定会不着痕迹的进行转移,然后再找人顶锅。
而当时在房间里的时候,白氏就曾说过,这珊瑚树原是打算替苏少秋在仕途上铺路的。
因此,苏棠月猜想,白氏定会利用这一点,将苏少秋给推出来。
因此,她当即便让墨兰拿着令牌,去了一趟司府,问司砚借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过来,埋伏在库房四周,趁着王福进去偷盗的时候,将其打晕,并顺势放了把火,将事情闹大。
只有这样,苏淮山才能狠得下心来,重罚苏少秋。
一边嫌弃自己被退婚,一边又想拿自己的定亲礼去博前程,苏少秋此人,当真是又当又立,被毒打一顿,不亏。
苏棠月吐出心中的一口浊气,转而问墨兰:“东西确定都藏好了?”
墨兰点头,道:“小姐放心,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那株价值连城的珊瑚树,苏棠月想着,早晚要寻个机会给崔家还回去。不过此事还要等祖母回来了再说。
她一个闺阁女子,总归不好上门去退还定亲礼。
墨兰想到什么,眼睛闪了闪,建议道:“不过小姐,司大人这次帮了咱们,咱们是不是也应有所表示,感谢一二?”
苏棠月顿了顿,道:“那你意下如何?”
墨兰道:“奴婢听说司大人闲时最喜欢去望春楼听曲,那儿的清倌人柳丝丝姑娘还曾得到过司大人的看赏,咱们要不要投其所好?”
苏棠月闻言,眉头轻蹙。
望春楼,秦楼楚馆之地,若是以前的她,把规矩和礼仪都刻在了骨子里,绝不可能会踏足。
可如今……
她不想再做那被各种规矩礼仪所束缚的千金小姐,只想随心行事。
想了想,她同意了墨兰的提议;“那便依你所言,一会儿,你先拿着我的帖子,去望春楼定一间包厢。”
墨兰大喜,当即下去安排。
—
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照向整个京城大街小巷。
望春楼内,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只因今日也是恒王世子的生辰,全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来了。就算没有受到邀请的,也都跟随家人或者朋友到访。
恒王是当今陛下唯一的胞弟,位高权重,且膝下仅有萧佑一子。他的生辰,众人自然是争相来贺。
苏棠月到的时候,看到门口停放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眉头皱了皱。
“今日望春楼怎会如此热闹?”
这时,墨菊刚好前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今日是恒王世子的生辰,前面马车过不去,咱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苏棠月略作思索,她今日来此,本是为了约见望春楼的头牌丝丝姑娘,只因她弹得一手好琴,而司砚,据说十分欣赏丝丝姑娘的琴艺。
上次司砚赠她令牌,此番又借人助自己解决白氏的算计,她思来想去,她手里现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若能与丝丝姑娘习得一两分琴艺,再谱一首曲子赠予司砚,或能博他一笑。
众所周知,望春楼的丝丝姑娘极其有名,她的帖子,很难约。
苏棠月不想错过。
想了想,她赞同了墨菊的提议,带上围帽,很快步下了马车。
然而就在她刚进入望春楼不久,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哟,这不是我那刚被退了亲事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