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听顾旸说有人求娶倾城,心说又是哪个不着四六的家伙,哪知顾旸却说:
“方沐是方先生的族亲,他父亲做过前朝门下省录事,这年轻人不错,如今在青州下辖的河口县任县令,听说百姓对他很是认可。”
“是吗,那他多大啊?”
看来此人出身不高,谢夫人立时来了兴趣。
“比玉郎小一岁,二十有二。”
比倾城大七岁,不错,也算年岁相当了。
“那他长相如何?最重要的是人品如何?”
顾旸见谢夫人的认真劲儿忍不住失笑,抬手将她拥进怀里笑道:
“聂氏倾城何德何能,让我夫人如此看重。”
“倾城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我现在真把她当自个女儿看待,哎别打岔,快说说这个方沐长相、人品如何。”
“长相嘛倒也端正,人品应该不错,要不我把他叫来夫人亲自过目如何?”
“那行,你把他叫来我瞧瞧。”
谢夫人一见方沐就暗暗点头,从外表看方沐算得上俊秀,虽说个头不太高,但文质彬彬很有几分书卷气。
“下官见过国公夫人!”
“免礼免礼,玉钏,赐座!”
谢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钏端来束腰圆凳放在方沐身后,方沐道谢之后大方落坐,谢夫人又暗暗点头。
“方公子是哪里人氏,双亲可还健在?”
“回国公夫人,微臣乃彭城人氏,家父早逝,家母尚健在。”
“方公子可见过倾城?”
“不瞒国公夫人,微臣的确在世子大婚之日见过倾城姑娘。”
方沐的族叔方有道是宁国公顾旸的门客,当初就是方有道把方沐举荐给顾旸的。顾衍大婚之日,方沐随方有道前往国公府道贺,远远看了聂倾城一眼便惊为天人,当时他以为倾城是国公府女眷而不敢造次。
前天他都打算动身回河口县了,忽听友人说起关于刘义果的笑话才知道倾城竟是宁国公府婢女,所以连夜求方有道出面向宁国公顾旸提亲。
谢夫人听他说完,心说这何尝不是缘份。
“方公子传言有误,倾城并非国公府婢女,她姓聂,是老夫人的族亲。”
方沐也在心中感叹缘份,眼中的光更加热烈。
“不过有一事我必须言明,倾城在家中是庶出。”
“不打紧不打紧,微臣出身寒微,自觉还配不上倾城姑娘。”
“我还有一个问题,方公子家中可有妾室?”谢夫人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方沐闻言微红了脸摆手道:
“微臣未曾纳妾。”
谢夫人大喜,心中对方沐的好感更甚。
“那你要不要问问你母亲的意见?”谢夫人紧盯着方沐问。
“这个肯定要,微臣即刻修书一封送去家里,家母知微臣能娶得倾城姑娘必定也会十分荣幸。”
“好,我等你来提亲!”
送走方沐,谢夫人立即去安寿堂向顾老夫人报喜,刚巧倾城也在。
“真的吗,长相人品都不错?”顾老夫人又惊又喜,见谢夫人微笑点头,忙转头对身边的倾城道:
“丫头,听到了吧,等你下个月及笄差不多就可以风风光光嫁出去,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高兴吗?”
聂倾城激动地点头,眼含热泪看向谢夫人道:
“倾城能得两位贵人相助何其幸运!”
……
“玉郎,如今你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着实让人羡慕得紧啊!”
刘义虎没想到新婚才几天的顾衍会约他在红袖楼喝酒,一见面免不了调侃他几句。
“少废话,老实说刘二郎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
说起这事刘义虎就来气。
“玉郎,我哪知他竟会胡闹到自个上门提亲啊!先前他向我打听倾城姑娘,我就怕他整出什么妖蛾子,我还把倾城姑娘不肯进宫的事告诉他了,也给他明说倾城姑娘不做妾。他倒好,竟跑去国公府求娶!哎你别说,这小子倒是个敢做敢为的。”
顾衍握着酒盅轻哼一声,刘义虎见他不似要发火的样子,这嘴贱的毛病又犯了。
“哎玉郎,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倾城姑娘不肯给你做妾你怎么就怂了呢,要我说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干嘛不强行纳了她呢!”
他那边话音刚落,顾衍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他头上,打得刘义虎抱头鼠窜,嘴里还不忘求饶。
“哎别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
“你是你是,伪君子也算君子。”
顾衍被他逗笑了,收了手坐回坐敦。
“还抱着头作甚,过来坐!”
刘义虎见顾衍俊美的脸上有了笑意,这才放心落坐。
“玉郎说实话,我瞧倾城姑娘真是个本分的,你大婚那日她一直低着头,也就二郎眼尖才发现她的美貌,否则宁国公府的门槛只怕要被踏平。”
顾衍斜睨他一眼,老实说自那次在半山坡见过之后他就再没关注过倾城,即使碰上也没正眼瞧过。
“玉郎,我知道你那高傲性子不容你对个小姑娘使手段,要不你帮我在老太君跟前说说情,让我纳了倾城姑娘,我肯定将她如眼珠子一般护得好好的,你看!”
“我看你还是做梦去吧!”
刘义虎瞬间垮脸,却见顾衍优雅起身急道:
“哎哎哎,这就准备走了!玉郎,我跟你说红袖楼从北边弄来个胡姬,花名茶花娘子,颇有些与别不同的风情,我让鸨母把她叫来陪你乐呵乐呵如何?”
“有什么不同,女人不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你自个留着乐呵吧!”顾衍说完丢下刘义虎,出门带着常宁走了。
“嘿,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咋这副德行,不会是被九升院那些女人给,”刘义虎望着门口自言自语,猛然想到自个妹妹也在九升院,余下的话硬生生吞下了。
顾衍回到宁国公府,刚跨进门槛守门的下人就通禀说国公夫人请他去一趟。
谢夫人见顾衍进门便笑吟吟的道:
“玉郎,有个好消息,有人来向倾城求亲了呢!”
“晋安王不是反对吗!”
顾衍以为谢夫人说的是刘义果。
“不是刘二公子,是青州河口县令方沐。”
顾衍心说这个聂倾城还真会招蜂引蝶,这从哪儿又冒出个姓方的?
“是嘛,别又是一出闹剧。”顾衍面无表情地说。
“你放心,我亲自与方沐面谈过,这个后生挺靠谱,虽说只是寒门小吏,但人品长相都不错,至今还不曾纳妾。倾城嫁过去就是正室,后院还清静,总算是得偿所愿。”
“是吗,那就恭喜她!”顾衍勾唇一笑说:
“母亲唤孩儿过来就为这事儿?”
“对啊,这也算是国公府的喜事,怎么你不高兴?”
“孩儿高兴,孩儿由衷的替她高兴,否则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待在国公府终究不是个事。”
直到顾衍告退,谢夫人还在想顾衍最后这一席话,总觉得话中藏着什么似的。
顾衍回到九升院,张裳闻声在正房门口相迎。
“裳娘见过夫君!”
“你我夫妻私下不必如此客气。”
张裳含羞点头,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略施脂粉,倒也端庄大气。
“夫君,裳娘侍候夫君更衣可好?”
“裳娘,这些事不用你做,”顾衍说完见张裳垂眸露出失落之色,知她定是误会了,忙冲她笑了笑解释:
“你别多心,我习惯了阿泰侍候而已。”
张裳清秀的鹅蛋脸上又有了笑靥。
“我先去净房,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张裳微笑颔首,目送顾衍出了正房,青荷、青莲见张裳一直含情脉脉的望着顾世子的背影,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顾衍更衣之后,张裳从青荷手中接过参茶双手捧给他,等他喝了两口放下茶盅才笑盈盈的说:
“夫君,关于姐妹们侍寝的安排,”
没等她说完,顾衍抬手道:
“这个不用急,过一阵子再说罢!”
张裳眼中满是惊喜藏都藏不住,顾衍只作没看见,端起几案上的茶盅细细品起味来。
……
方沐的母亲陈氏接到儿子的书信,听说方家将与宁国公府结亲自是高兴都来不及,方沐在信中将聂倾城与宁国公府的关系也是说得十分清楚,陈氏依然觉得与有荣焉,那可是堂堂的宁国公府。
两家的亲事很快定下来,顾老夫人又派张弘去清平县知会聂韶和徐氏,告知他们倾城将从宁国公府出嫁。
聂韶和徐氏求之不得,一是因为脸上有光,再则从宁国公府出嫁聂家就省下一笔嫁妆了。姚姨娘和聂锦云听说聂倾城不仅做了官家正头娘子,还要从宁国公府出嫁母女俩又是羡慕又有点嫉妒,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按下不表。
聂倾城每日都似生活在梦里,顾老夫人亲自为她筹备嫁妆,谢夫人也为她添置了一些。
“姑祖母,您的大恩倾城几辈子都无法偿还,怎么办?”聂倾城跪坐在顾老夫人膝边,将一张绝美的小脸埋在顾老夫人膝头泪流满面地说。
“傻丫头,你既唤我一声姑祖母岂有不护着你的道理,只是姑祖母老了,怕是护不了你太久啰!”顾老夫人轻抚着倾城的发顶有些伤感地说。
“姑祖母你说这话叫倾城如何心安,要不倾城不嫁了,一直陪着您。”倾城说的是真心话,在宁国公府这一年多让她爱上了读书,反而对嫁人淡了心思。
“说什么傻话!哎,若是你能嫁给玉郎,”顾老夫人没有说完,她心里明白便是倾城肯给顾衍做妾,她也不可能把倾城当孙媳妇疼。
聂倾城及笄之后就要出嫁了,顾老夫人和谢夫人为她准备了一牛车的嫁妆,出嫁之日由聂孝正和张弘护送,聂孝正作为娘家人见证了婚礼。
当方沐携倾城向陈氏见礼敬茶时,陈氏被倾城的美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容也被担忧取代,新婚第二天倾城敬完媳妇茶,陈氏忍不住私下里对方沐说:
“聂氏美得太过,对咱们未必是好事,自古红颜多祸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