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起桑苒的头发,她抬起右手,自己将那片花瓣捻了下来。
“还没向哥哥道谢,”她很有礼貌,保持距离,“昨晚添麻烦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要不是昨晚那药效令她短暂地回到了几年前的样子,陆叙大约便真的以为,他这个继妹的性格,本就是这样的。
很难有情绪起伏波动,就算是和他“吵架”,也大多是平静地论述事情,疏离地拒绝。
他看到她对别人,也是如此。
但不是的,昨晚她,会撒娇,会紧张,会哭会笑。
就像是一家咖啡店,你以前以为这家店只卖美式,你已经喝惯了,某一天突然给你来个一杯焦糖玛奇朵。
美式你爱喝,可焦糖玛奇朵却是那么甜。
没有得到过,会有欲望。
短暂的得到过又失去,欲望则会不受控地加倍。
更何况,从昨晚的信息中,他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她喜欢他。
确切的说,很多年以前,她喜欢过他。
那现在呢?
“身体还有不舒服吗?”他听到自己问。
桑苒摇头:“已经好了,楚医生说建议我今晚还留在医院,但公司有很多事情,我想一会儿抽血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去公司了。
“听楚医生说昨晚哥哥照顾我没怎么睡,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还请你谅解。”
陆叙:“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桑苒:“车上的事情还有印象,来了医院后的事情就不大记得了,楚医生说我不肯从你怀里下来,那段我是真不记得,如果后来也神志不清胡闹或者胡说了什么,也希望你不要介怀。”
陆叙想起她昨晚是怎么从他怀里下来的那个场景,心口又刺痛一下,摇头:“楚烨说得夸张,你没怎么闹,输了液睡的就挺安稳的。”
“那就好,”桑苒点头,“这种药的治疗费用应该不低,一会儿我自己结账。”
陆叙蹙眉:“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药?”
桑苒平静道:“不知道具体的,但大概什么个效果我知道,以前有女明星去陪酒被金主喂过类似的,在我们圈子里不是秘密,而且这个药应该是里面比较猛的类型,要不然我也不会只抿了一口都能中招.”
陆叙眉头更蹙:“陪酒?你以前演戏时,谢讓还让你们做这种事?”
桑苒摇头,“那倒没有。”
说实话,谢讓虽然有时候挺不是个人的,但不会做让女明星去陪酒的勾当。
一般谈生意的饭局上找几个美女作陪是常态,但谢讓手下X娱乐这么多女星,好像还真没人和谢讓去过饭局。
当然桑苒觉得这也不能说明他就多好,那神经病可能单纯更喜欢自己搞定一切的成就感。
陆叙的眸间多了份阴沉,他继续问:“可这次你是在谢氏的场子中的药,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药?”
桑苒点头。
“是谁?”他追问,“是不是谢讓?”
桑苒愣了下,摇头。
“那是谁?”
她沉默一瞬,“这事我会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陆叙不喜欢她这种言语之间都将他推开的态度,他走近一步,“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解决。”
“哥哥,”谁知桑苒道,“这种事情除非当场抓住,其实很难有证据,唯一证据的那个酒杯,过了一夜肯定已经洗干净了,能不能检测出来残留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推断是谁给我下了药,你出面事情就闹太大了,我并不需要她的道歉或者是什么,我不会白白让自己受了罪,会讨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回来。”
“我帮你讨,不好吗?”陆叙进一步,“你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陆家掌门人一向是个冰冷的工作机器,而此刻,他的态度却放得很低。
桑苒感受出来了,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梦里的那个满眼都是温柔的陆叙。
不自己扛怎么办?难道还要像当年一样接受他的帮助,然后再被他厌恶和看不起吗?
她又不贱。
兜转了一圈要还能犯年轻时的错误,那她这几年受的苦自己都觉得是活该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她坚持,“哥哥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她越过他走到床头,按下护士铃。
“我想抽血检查,辛苦。”
——
陈恪昨晚没怎么睡好,早上又来了医院。
昨夜凌晨4点,楚烨那个祖宗一个电话给他叫起来,和他说陆叙有紧急事情需要他帮忙。
他一下就醒了,“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阿叙出事了?”
楚烨嗯了一声,“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当年打赌的事,当年阿叙去学校门口那家饮品店的具体时间,还有他是哪天开始不去的?”
陈恪当场就爆了,“楚烨你做个人吧,当年你吃了我一顿1万块钱的大餐把我一月零花钱吃完了就算了,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大半夜叫醒我就是为了再羞辱我一遍当年赌输的事?”
谁知电话却被陆叙接了过去。
“阿恪。”那头的声音,明显透着痛苦,“拜托,帮我想一下,我真的想不起来。”
好多年前的事了,陈恪一时也回忆不了那么清晰。
于是今天上午他就来了楚烨的医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烨和陆叙都在楚烨的超大办公室里,楚烨看了陆叙一眼,悠悠叹气。
“当年的事,可能是你赌赢了。”
陈恪没睡足,脑子有点宕机。
“啊?我怎么赢了,他又没谈……卧槽!”
他颤抖着手指着陆叙,“他谈了?!卧槽卧槽卧槽,所以他当年去饮品店就是去谈恋爱的 ?”
“哪个姑娘啊?谁家的啊?我认识吗?咱们学校的吗?”
“怎么说呢。”楚烨走过来,“你还记得你输了赌约,在我大吃特吃时一直喝一直喝喝多了,说的话吗?”
陈恪:“那我哪记得?”
“你说都怪陆叙害你输了赌约,诅咒他以后有情人终成兄妹。”
陈恪:“……”
他拍了拍陈恪,“恭喜你,诅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