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力被说得满脸通红,站在原地想说话,似乎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气得两个鼻孔喘粗气。
“啊!还是俺养大的桃花懂事,桃花从来不会打他亲爹,也不会让他爹在村里丢人,俺想俺桃花闺女啊。”顾牛三见儿子不帮自己,顾知音又这么凶悍,缩在人后干嚎。
顾知音忍不住翻白眼,“你心里念着你养大的桃花,你去找桃花去,看看顾桃花如今还理不理你。再去之前把今日当簪子的事说清楚,你当了多少银子?眼下还剩多少钱?还有你打算留下那根手指头!”
顾牛三破罐子破摔,趁机贬低银簪子,“你那个破簪子压根不值钱,当铺只给一两银子。”
顾知音被他气笑,对着众人道,“那簪子是县里金银楼的东西,去年买时足足花了八两银子。你个不识货的他们出一两银子你就当了?钱呢?还有多少!”
然后众人就见顾牛三从身上摸啊摸,最后摸了四个铜板丢在地上,生怕自己丢的慢手指头不保。
顾知音捡起地上铜钱,“既然你控制不住想去赌钱,那我今天就帮你戒赌。来吧,那根手指头不想要?”
众人看着顾家这丫头,一副似较真又随意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咋看着架势像来真的?”
“不能吧,我来的时候瞧见了,顾知音刚刚打人都是用的刀背,不然顾牛三还能好好站着?”
“顾牛三是她爹,她要下狠手,还有没有王法?”
“要我说估计是想吓唬顾牛三,瞧这会把他吓得跟乌龟蛋似的!”
乌龟蛋在村里肯定不是好话!
顾牛三听出了左邻右舍的嘲弄,小眼一转,偷偷摸了摸自己屁股—嘶!隐隐有些疼,但不是破皮的疼。
顾牛三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丫头片子果然就是丫头片子。
嘿嘿,她不敢下狠手啊!
他就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岂能被一个刚回来的丫头片子给唬住?
顾牛三心里笃定顾知音才是那只王八蛋,除了壳硬,剩下的都是软蛋!
他这般想着,人再次支楞起来,从群人里出来朝着顾知音走进两步,“你个孬种,我人就在这里,我看你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让你在杏花村待不下去!”
“行呀, 那我谢谢你成全我了!”顾知音笑,前面笑的面若桃花,可说话到最后一个字,音量突然拔高。
随即上去抓住顾牛三的手腕举起,另一只手中菜刀对着他手指逼了上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顾牛三打心底以为顾知音不敢下手,结果他眼睁睁看着菜刀距离自己手越来越近根本没有停止的架势。
他吓得瞪大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咙更像被什么堵住,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啊!杀人啦!”
人群中却有一道声音喊出。
跟着顾牛三突然被人大力一推,被顾知音攥紧的手腕挣脱开,他人更是一下从顾知音眼前消失。
顾知音手里的刀,在空中划过,只是寂寞的划破了空气!
跟着有一具身子抱住顾知音,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知音,你可不能动刀呐!动刀后这事就没的解,你要被赶出家门的,更会被村子驱逐。”
听声音是王秋娥。
是王秋娥冲过来把顾牛三使劲推了出去。
突然的变故使的人群骚动起来。
看热闹的村人见顾知音在那一刻真的要下死手,这回也是连忙上前劝阻,“你这孩子,你吓唬吓唬他也就算了,怎么能真动刀啊!出了人命可是要赔的。”
“他做的再不是,你再不喜欢顾家,那也是你亲爹,你咋能下狠手呢!”
“闺女听话,摊上这样的爹你就认了吧,你在闹下去可是被赶出杏花村的!”这时一位头发白斑的老奶奶也劝顾知音。
面对这些人事后发出的善意,顾知音心里有火却也不能再发出来,而且她也知道这件事今天必须适可而止。
刚刚也不知道谁说的“你吓唬吓唬他也就算了,怎么能真动刀啊”,是的,她今天只能吓唬顾牛三,真让她躲他手指,她敢!
但她也知道,这一刀落下,她一定会被赶出杏花村。
被赶出后顾家肯定不会再给她交赋税,她个人没有办法自己给自己交,一年不交赋税,户籍就会被销户,没有户籍就是流民,流民不受保护。
这边有人在劝顾知音,那边也有人把顾牛三从地上薅起来,推推搡搡把人推进了屋子。
趁机嘴炮一波顾牛三。
顾牛三趁机躲屋里去,顾知音在邻居‘劝说’中,气消了大半,顾家的热闹也演罢了。
最后,众人在顾知音笑盈盈的“有空来家里玩”中,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顾家院子暂时落了清净。
……
外人走了,顾知音转身对着家里众人说“你们别觉得我无理取闹,嚣张跋扈。这个家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看在眼里,去年地里收成就不好,今年到现在还没下雨,庄稼地有多少收成都难说。如果他本性不改,你们就等着家破人亡,喝西北风吧。”
顾家人知道这是事实,众人面面相觑,院子里鸦雀无声。
尤其王秋娥更是不敢去看女儿的样子,女儿在为她出头,她却出手拦住了女儿!
“你们睁眼看看村里的房子,除了王寡妇家,其他人家最次的都是一人高的青砖打底房。你看看咱家,这么多劳动力还住着四处漏风的土房子。你们就不眼馋别人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