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特工的人内心都是无比强大的，仅仅挫败了一小下，苏采薇就重新动起了小脑瓜。
胃里垫了些东西，苏采薇感觉活过来一点，但四肢依旧沉重无力，喉咙也干涩得厉害，想骂人都发不出清晰的音节。她就这么躺着，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头顶黑黢黢的房梁。
这算什么事？一睁眼就换了个世界，还直接跳过了恋爱结婚步骤，成了个有夫之妇。丈夫就是眼前这个叫萧何瑾的猎户。刚才他喂粥时，那句“媳妇”叫得极其自然，却像根针扎在她心上，提醒着她眼下这荒唐又被动的处境。
洞房花烛夜？她连这个男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怎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自个儿交代了？再说，她是被强迫的！
她心里正天人交战，身边的男人却没动。萧何瑾将空碗放到一旁矮凳上，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瘦，是真瘦，脸颊都没几两肉，皮肤也有些粗糙发黄，大约是长期营养不良和风吹日晒造成的。
可那双眼睛是真的大，刚才瞪他的时候，像只炸毛的小野猫，带着股倔强的劲儿。五官拆开看，其实都不差，组合在一起，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也绝对不丑。
他心里那点因为娶了个陌生女人而产生的疙瘩，莫名其妙就散了些。他萧何瑾，一个穷猎户，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还是个看起来不难看的媳妇。挺好。
苏采薇感觉到他的注视，浑身不自在，像是有蚂蚁在爬。她忍不住也偏过头，快速地睃了他一眼。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紧致利落。浓密的眉毛下，眼睛深邃。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掩不住那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身板。这男人……长得居然还挺硬朗帅气。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更别扭了，好像被人占了便宜，结果发现对方还是个帅哥，这算不算亏得没那么彻底？
呸呸呸！想什么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萧何瑾忽然开了口，声音比刚才喂粥时还要低沉几分，带着点不自在：“你……”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她，“挺好看的。”
说完这句，他像是被自己烫到了一样，猛地站起身，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我、我去收拾碗！”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动作快得甚至有些仓促，出门时肩膀还实实在在地撞在了门框上，“咚”的一声闷响。
苏采薇：“……”
这大哥……纯情的有点不像话？刚才强行喂药、喂粥那股子霸道劲儿呢？
萧何瑾逃也似的冲进灶房，靠在冰冷的灶台上，脑子里还是苏采薇刚才看他的那一眼，带着点惊疑，带着点审视，还有……好像没那么排斥了？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根，心里有点乱。拿起角落里那只装着刷锅水的瓢，舀起一点凉水喝了两口，试图压下心头的燥热。
他三两下收拾好碗筷，又往灶里添了些柴，将锅里的水烧热。家里条件不好，没有专门洗漱的盆，只有一个缺了口的旧木盆。他舀了大半盆热水，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觉得刚刚好，这才端着，小心翼翼地回了卧房。
屋里，苏采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到他端着水进来，她立刻警惕起来，眼神里满是防备。
萧何瑾把木盆放在炕边的矮凳上，拧了一条半旧的粗布帕子，递到她面前：“擦擦脸，擦擦手？”
苏采薇看着那条颜色都快看不清的布帕，又看看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嘴里发出模糊的抗议声：“唔……嗯……”
“身上黏糊糊的，不难受？”萧何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擦干净了睡得舒服。”他没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拿着湿帕子，直接朝她的脸靠近。
苏采薇惊得想躲，奈何身子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身体绷得像块石头。温热的帕子轻轻擦过她的额头、脸颊，动作意外的轻柔。
擦完脸和手，萧何瑾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件红色的嫁衣上。“这个……”他指了指衣服，“得脱下来。”
苏采薇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瞪着他，双手下意识地想去抓紧衣襟，却使不上力气。
“别怕，就脱外面的。”萧何瑾按住她乱动的手，语气尽量放缓，“穿着这个睡觉不硌得慌？”他的视线扫过那身红衣，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开始去解她胸前的盘扣。他的手指粗糙，带着常年打猎留下的厚茧，动作却很仔细。
他一边解，一边低声嘟囔，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衣服料子瞧着还行，是租的吧？可别给弄坏了，咱家赔不起……”他小心地将那件红色的外褂褪下来，仔细叠好，放到炕尾的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