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个什么问题？”
“搭讪吗？”
金雪绒瞥了眼身后的旭空，“沉暮该不会跟你一样被那个人族迷惑了吧？”
旭空懒懒抬眸：“提醒你一句，我没有被那个人族迷惑。”
不过他也好奇这个问题。
瞥向对面陪审团席位的雄性。
沉暮身材颀长高大，着银白色军装，脸覆灰色护目镜，独来独往，神秘冰冷。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沉暮将军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个人族的地址不是在这里写的好好的吗，一查就查出来了。】
【难道有什么古怪？】
宋曦愣在原处，整个人像掉进寒潭，瞬间从脚底冷到头皮。
家，她的家……
这个问题，她好像无法回答了。
时间有点久，他们察觉到了古怪。
殷玄看了一眼上方的执行官：“人族宋曦，回答问题。”
宋曦默念一百遍“西九区”，深吸了口气，最后缓缓开口。
“我的家在西九区——呃啊！！！”
还没说完，大脑一阵刺痛，无数恐怖电流蚂蟥一样缠绕在她神经上，几欲搅碎她的头骨。
“啊啊啊啊！！！”
出乎意料的、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座大殿。
震惊线上线下所有观众，收视率直线飙升。
【好激动，电她了！】
【快点，把她的头电下来！】
【见血了，我满意了。】
一时间，审判台安静得只剩宋曦的惨叫。
头盔上的绿灯早已变红。
人族雌性像一具快断气的尸体，狼狈地在地上打滚，身上全是飞溅的血迹，拖出红色长痕。
她被数以万计的观众当猴子观赏着丑态。
一次惩罚不过30秒。
宋曦却像在地狱走了一遭，骨头刺疼，视野充血模糊，看不清来路去路。
吐出来的、血管爆裂的、从发丝流向地板，一滩的红色。
审判台很安静，他们在看着她死。
她歪着头，渐渐没了声息。
终于，金雪绒得意的声音响起。
“她真的有问题！”
金雪绒扬眉吐气地向周围展示，仿佛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胜仗。
“我就说这个人族有问题！”
“幸好有沉暮将军在，不然就被这可恶的人族逃掉了！”
……
疼…
疼啊……
宋曦没有死。
她的意识飘离了身体。
一时置身一棵苍天大树前，无穷无尽的绿色雾气窜进她身体里，修复她身体的创伤，给予她力量。
一时看到悲伤的父母站在她墓碑前，但好在拿到了赔偿，不用再过清苦日子，后半辈子也有了着落。
一时又飘向宇宙，穿梭在层层陨石中，看到了原身消失的那两个月。
女孩躺在冰冷的试验台上，眼里带着对强者的渴望：“做完这个手术，我真的会变强吗？真的不会再被别人欺负吗？”
穿着白大褂的雄性声音带着诱惑：“放心，合成人才是最强大的。”
可女孩失败了。
她在河边醒来，旁边是其他实验者的尸体，很多很多，有的已经被鱼吃得只剩骸骨。
女孩没有活下来的喜悦，浑浑噩噩地回到出租屋，身体经过多次试验已经败坏，她只能等待死亡。
直至宋曦的到来，自动修复身体，连同那些实验痕迹。
原来，「她」真的参与过实验。
原来，「她」只是想不被人欺负。
宋曦这些日子遭受的欺负，让她对力量的渴望不断加大，她能理解原身的遭遇和不甘。
心底忽然有股暖流划过。
宋曦知道原身这次真的要走了。
连忙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爱自己，活下去。」
爱自己，活下去……
宋曦骤然往下坠，落入实感。
“执行官，既然这个人处已死，那我可以申请把她的尸体给我剥皮抽筋吗？”
殷御声音极淡：“联盟没有侮辱尸体的习惯。”
大获全胜的金雪绒开心极了，不在意他的冷淡。
“这个人族是我发现的，如果不是我，她可能已经逃脱，说不定还会跟星盗勾结上。”
“这是大功一件，我现在只是申请个尸体处理的奖励，应该不过分吧？”
【给她给她，一点都不过分。】
【金雪绒阁下可是我们龙族第一美，立下如此战功，应当有奖励！】
殷御没有应允：“联盟没有这个规矩。”
话到这里，金雪绒应该退让。
可她实在讨厌这个人族，这可是第一个跟殷御有亲密接触的雌性，不剥皮抽筋难抵她心头恨意。
她拿出曾经破壳时殷御应下的承诺。
殷御不愿跟她结合，这个承诺就没用了，不如换个好心情。
“殷御执行官，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个承诺，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那现在我要这一具罪犯的尸体，你给不给？”
自地上的人族雌性身亡后，旭空终于说话了。
“金雪绒，这是你乱来的时候吗？”
金雪绒没理会他，直勾勾盯着上方雄性。
他一向冷淡，气场冷漠，可微微压眉却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引诱雌性着迷。
在场所有观众吃起了瓜，都在等殷御的答案。
半晌，无波无澜的声音缓缓落地。
“你带走。”
【又磕到了！金雪绒阁下跟殷御执行官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人族的尸体能成为两位阁下的定情信物，可真是她的荣幸。】
【不好吧，人族讲究入土为安……】
【罪犯没资格。】
【等等那具尸体是不是动了？】
准备把尸体拖走的雄性更快发现这个问题。
“她还没死？！”
宋曦蓦地睁开眼睛，一双浸血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上方雄性，无波无澜。
雄性肉眼可见的惊悚。
就算拥有精神力的高等种族遇上测谎仪的惩罚也会受重伤。
何况这个纤细虚弱的人族，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艹，她果然是合成人！】
谁都想到这个可能，排在两类列的军队摸着手枪，隐隐戒备着。
旭空瞬间化出金色长矛，直指地上的人族。
金雪绒也抬出血斧。
八方警惕下，宋曦撑着胳膊慢慢坐起。
相比于他们的警惕，殷御除却最初讶异，继续履行职责审判。
“你还有什么想说。”
呵…
之前是在商量把她剥皮抽筋吗？
宋曦掩下嘲讽，擦去嘴角的血：“安和院。”
安和院，一个收留人族孤儿的地方。
宋曦直直地盯着殷御，抬高声音，让他们都听得见。
“我的家在安和院，那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我很爱它，永远爱它。”
这是原身心中唯一的家。
测谎仪生效，显示着她并没有撒谎。
金雪绒不屑一顾。
“这次你没撒谎又怎样？”
“你难道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已经爆出来了吗？”
“一个低贱的人族，居然扛过了测谎仪，还敢说你不是合成人？”
宋曦扯了下嘴角，似乎在笑。
“我当然不是合成人。”
“因为我觉醒了精神力啊。”
淡绿色的光芒自她身体飘出，瞬间席卷全身。
待绿色消失时，伤口全部愈合，只剩血迹。
“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她身下开出血色蔷薇，布满荆棘，却弯起自信的唇角。
赤裸裸地嘲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