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鹅的战斗力可高了,反正目前杜竹跟杜菊两个小的都还没能打赢过它们,每次调皮,一凑近招惹大鹅,都得被叼得嗷嗷哭。
不过这两只鹅也有一点好,只要你不主动去惹乎它们,它们一般不会随便袭击你。
杜梅喂鸡鹅的同时顺便去它们窝里挨个摸了摸,摸出六枚鸡蛋跟一颗鹅蛋,今天鸡的产蛋量不错,下午她去地里忙活尽量多抓点虫子回来喂它们。
把蛋用竹篮子装起来,带回去放在堂屋桌子上,等她妈妈起床看见会收起来的。
刚把蛋放好,父母屋门前的草席就被接连掀开,杜建设跟陈大丫醒了。
陈大丫见大女儿已经起来在忙活了,不由道:“这么早就起了,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天睡得早,睡够了就起来了。”杜梅回说:“早饭我做好了,在锅里热着。”
“那行,我跟你爸洗把脸去盛饭,你去把你弟叫醒。”一家人要赶着去地里干活,没空多闲聊。
“好。”杜梅去屋里尽量小声地把两个睡得正香的弟弟挨个叫醒,妹妹就继续让她睡着,她还不用下地干活,没必要起太早。
“姐,还想睡……”
杜兰醒了虽然也是一脸困像,但还是自己默不作声地起来穿衣服,杜竹却窝在被窝里像条虫子似地扭来扭去,赖着不想起。
杜梅也不管他,反正一会儿杜兰会负责把赖床的杜竹强行弄起来,她叫醒他俩后就出去堂屋准备吃早饭。
桌面上的蛋篮子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碗菜汤,杜梅端了放在自己座位前那一碗,伴着父母稀里呼噜的吃饭声,安静地喝完。
她以前吃饭也跟父母一个样,会发出响亮的声音,模样比较粗糙豪迈,家里也不讲究这些,不过后来就慢慢改了,不因为什么,也许是受环境影响吧,反正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安静吃饭的一份子。
村里下地时间没个太过明确的规定,但种地这事儿关乎生计,就没有一个农村人不上心的。
所以基本上五点多六点地里就有人在那忙碌了。
杜建设跟陈大丫吃完一抹嘴,直接就往地里去,看天色,他们出门时间差不多也才五点半左右。
杜梅稍微落后父母一步,她将自己与父母吃完留下的碗筷收起来,拿去厨房洗干净放好。
早饭没有半点油水,碗里也不可能沾什么油污,直接用清水洗洗也就干净了。
弟弟妹妹们的碗筷他们自己会收拾,不用杜梅管,她拿上堂屋墙上挂着的草帽,扣在自己脑袋上,边往家门外走边叮嘱已经走出来的杜兰杜竹兄弟俩:“照顾好菊妮儿,我去地里干活了。”
他们当地的方言,称呼女孩子一般会在她名字背后加个“妮儿”,正如杜梅被叫梅妮儿,杜菊也被称为菊妮儿。
“好。”杜竹刚被哥哥强行弄起来还犯着困,听到姐姐的叮嘱下意识应声,他知道这句话主要是跟他说的。
在白天家里大人都忙的时候,妹妹主要就是由他看着。
这年头的农村家庭都是这样,大的带小的,小的带更小的,一个带一个,一串串地长大,大人们则更多忙碌于田野间,努力赚更多工分回来养家。
杜菊是要跟父母一样拿满工分的,所以得早早起来出门干活,不敢耽搁时间,杜兰杜竹兄弟俩倒是不用这么早,他们吃完早饭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等着妹妹醒来后,喂她吃完早饭再一起出门去地里帮忙。
杜家不靠近村子中心,但也不算边缘,出门走个十来分钟,也就到了他们一大队的田地里。
土坎村与周边几个村子共同连结成了一个生产合作公社,以村为单位划分大队,他们村属于第一大队,大队长叫杜土根,按亲缘关系算,他是杜梅的堂叔爷爷。
虽然辈分大,但其实杜土根并不老,才四十来岁,还是个壮劳力。
杜梅走到田地边的时候正好瞧见他拿着个破旧的本子,借着蒙蒙亮的天色在记录着什么,靠近点一看,才发现那是工分记录本。
整个本子正面已经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没地儿落笔了,为了不浪费,杜土根直接把它反过来,在背面画上几条线,充当格子接着写,一本当成两本用。
注意到有人靠近,杜土根抬眼一瞧,见是杜梅,露出个笑,伸手指着左边一片地:“梅妮儿来了,今儿个得开地,那边那俩亩归你,一亩七工分,干完了再来找我领活。”
说完杜土根就在本子上记一笔。
“好嘞根叔爷爷。”
一来就被分配了活,还是最费力气的翻地,还一给给两亩的量。
要知道,一个成年且健康强壮的男人,一天最多也只能翻一亩半的地,两亩根本完不成,除非有牛这类牲畜的帮忙,但村里哪来那么多耕牛可用?
这任务乍一听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土根这个大队长在故意为难人,但其实这不是一天的任务量,并不要求杜梅一定得在今天内完成。
其实一般除了那种很能干活的壮劳力,大多数人一天也只会干一亩地的量,只是一亩地翻完才给七工分,杜梅嫌少,才故意多要点活。
她就是那种很能干的一员,一天可以翻完一亩半的地,算下来差不多有十个工分。
杜土根也是习惯了杜梅的勤劳能干,这才直接给她派了工分最多的活。
领完活杜梅就跑去找大队书记领农具。
集体劳动的工具也由集体提供,这些工具每天用完得还回去,不可以故意损坏,也不能拿回自家,否则得赔,还得被公开批评教育,严重的甚至会被抓去劳改。
在田野边有一间用木板加土砖搭建起来的小屋子,屋门前守着一位头发花白老人,透过敞开的门往里望去,可以瞧见不少摆放整齐的农具。
显而易见,这屋子就是他们村集体存放农具的地方。
门口的老人是他们的大队书记,姓裴,对方是前夫的叔伯辈,如果要跟着前夫叫,她得叫人家一声六伯,但她这一辈子又没嫁给对方,所以直接喊了句:“裴六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