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的,你别太嚣张!”赵老头脸色发青,“分家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是你们养老,你两个小叔子也给了你养老钱。你还想公然违反,不怕让人戳脊梁骨吗?”
“呵,两块五毛钱就能换我们大房的所有白面、鸡蛋、白糖和猪油,那我也愿意。我说了,想让我养老家里就得听我的。”周桂香转头看向老大和大儿媳,“包括你们几个也一样,想吃饭就得去上工,每个月都要交家用,家里的一切都由我管,不然你们就自己买粮食自己做饭。”
院中一时寂静一片。
“哪有跟着大儿媳过日子,还把家里好东西都给其他儿子的。”一个婆子酸溜溜地说道。
“是啊,赵婶子这干得有点不地道了。”
“桂香这么做也没错。”
赵老婆子听到这些话脸都黑了,立刻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着外面开骂:“都闲得蛋疼,掺和别人家的家事。”
“呸,以为我们想管呢!”最先开口说话的婆子也对她啐了口,瞥一眼赵婆子,神情不屑,“你个老婆子一碗水端不平,拿老大家的东西接济老二家还有理了。等你儿媳妇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可别让我们帮你评理。”
这话说得周边几个婶子媳妇都笑了。
周桂香也忍俊不禁。
这婶子是隔壁的兰花婶,平常说话就挺有意思,之前和赵老婆子不怎么对付,也经常呛声。
赵老头深吸口气,还想挽回一下颜面:“老大家的,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
“爹,我说的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这不是重点,我也不会去二弟单位门口宣扬,让他把东西还回来。”周桂香看着变了脸色的赵老头和赵老婆子得意一笑,继续说,“我想要的就是管好我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赵老婆子听到她拿老二威胁他们,顿时怒气上头:“你个小娼妇,真是给你脸了!你给我滚,滚出赵家!我替老大休了你!搅家精,你看看你这几天闹得,家里还像个家样吗?你看看我孙子被你打的!”
“我闹?不是你们两个先偏心的?我男人的死亡赔偿金要给二弟,大房的细粮鸡蛋也要给二弟!你干脆把房子也给二弟算了!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你就能帮二弟占住这宅子了!
我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偏心的老头老太太!
以前永明在,总是说他爹娘不会害他,什么都忍了认了,现在人死了还被你们搅得不得安宁!老婆儿子要被爹娘赶出去,家里的粮食也要被爹娘送人,自己更是连丧礼都没完成。
我告诉你们,现在永明死了,就算是为了这一双双儿女,我也要立起来!你们和我吵,行啊,那我就去找二弟单位的领导评评理,看看该尽孝的到底是我,还是他这个亲儿子!”
赵老头和赵老婆子被她气得全身哆嗦,却说不出话,生怕她转身就去老二单位闹。但就这么服输,把管家权交出去,他们以后就得一直看儿媳妇脸色过日子了。那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岂不是任打任骂?
两人进退两难,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孙子,期盼他帮忙说两句。
老大赵兴强已经被于白秋扶起来了,只是此时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他还有求于二叔,也害怕他娘去二叔单位闹事,正在思索怎么让他爷奶把东西交出来,平息他娘的怒火。
赵老头失望地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只是在院中扫视一圈,也没找到能求助的人,他只好松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以后家里的粮食你管。但我和你娘年纪大了,到了享福的时候了,明天开始不去上工,你应该不会让我们没饭吃吧?”
他最后一句明显是警告周桂香别耍什么小花招,他们要是吃不上饭,也没她好果子吃。
周桂香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想今天就把两个老不死的逼死,所以点点头:“怎么会少了爹娘的吃食?”
赵老头面色缓和,点点头,又像是刚想到什么:“永明入土为安了,但是昨天事多没来得及请帮忙的乡亲们吃饭,你既然拿到粮食了,就尽快安排吧。”
周桂香知道他是在推脱自己刚刚说没完成赵永明丧礼的事情,也不揭穿,顺着点点头:“好。老大,你也不小了,身为长子得把这些担起来了。一会儿你和你媳妇想想请哪些人,需要多少粮食和我说一声,我给你拨。”
上辈子她觉得孩子一直上学,不懂村里这些事,就都是自己操劳。
这辈子她可不会这么傻了。老子死了,儿子都二十三了,主持这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一个伤心过度的寡妇,在家好好看孙女就行了,抛头露面做什么?
老大不想担上这些麻烦事,只是爷奶还有门口一堆乡亲盯着,他想着先应下,私下再把事情推给娘或者奶。
只是他还在担忧,爷奶把粮食的管理权交了出来,他们以后岂不是也得给娘交钱吃饭了?
昨天他还在沾沾自喜找到了别的出路,能治一治他娘,没想到今天就被打脸了。
赵老头见事情说完就回了屋,只是看到一片狼藉,心中火气直冒,又转身离开了家。
赵老婆子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心中难受,但老头子走了她还得留下收拾,边收拾边想还是得等老二回来的时候再说说,让他们跟着去县里享福。
周桂香去门口和看热闹的婶子嫂子说了几句话才关上门。
老大已经被大儿媳扶着进了屋。
赵晓萍没人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进了屋,看着被娘掏空的小钱匣,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她娘太坏了,她以后再也不和娘好了。
另一边老大赵兴强也在生气。
“兴强,别和娘作对了,继续这么下去,我看咱还没等去上大学,就要被娘打死了。”
于白秋看明白了,她婆婆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他们几个,继续跟她对着干,说不准连上大学的路费都拿不到了。
只是赵兴强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前二十年,他娘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不信,娘不可能这样对我的,一定是这几天娘受的刺激太大了,也许等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就好了。”赵兴强这么安慰自己。
于白秋担忧:“昨天娘把二叔得罪狠了,他还能帮咱们吗?”
“肯定可以的,二叔都答应好了,而且咱们好了对二叔也有好处……”
忽然他们的房门传来敲击声,二人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