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趟出村的路,陈雨感觉走得非常的漫长。
身后那几条该死的狗也真是的,一直在追着她不放,害得她时不时还要转过身来用手上的棍子驱赶一下。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七十年代,她都是怕狗的。
那几只狗跟在她身后时,她的腿一直都是颤抖的,只是为了活命,她不得不一直强忍着内心极度的害怕。
估计是那几条狗多少也有点怕她,只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样子。
还有身后那几个孩子,真是有人生没有教。居然对她这么一个可怜的老乞丐没有一点同情心,不停地从地上捡石头丢自己,幸好自己身上裹了两三层,要不然肯定得被他们砸得青一块紫一块!
陈雨本想加快步子离开这里,可她现在是个老乞丐装扮,要是走得太快了,肯定会引起那些村民们的怀疑。
唉!在现代,她怎么样也是一个抬着头,挺着胸走路带风的知名首席设计师,如今天到了这七十年代,活得却只能被狗和小孩欺,真是造孽呀!
这时,不知是哪个干活的村民好心地吼了一句:“喂,你们几只粪箕子(注:乡下骂小孩的话。),不能用石头砸那个颠佬,小心他打你。”
几个孩子闻言,吓得赶紧停了下来。
陈雨感激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呜呜,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雨总算是走出了陈家村的范围。
吓惨了又累惨了的她一屁股坐到路旁的一块石头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盯着陈家村方向,庆幸自己终于有惊无险地逃出来了。
“咕噜,咕噜!”肚子里传来反抗的叫声。
她这才记起因昨天中午吃得太饱,晚饭也没吃,本来今天早上可以到刘红桃的厨房里找些吃的,因一心想着赶紧找到钱离开,所以给忘了。
陈雨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通往镇上的大路。
大路两旁是一拢一拢的水田,上面插满了绿油油的禾苗,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不远处还有几个男人手里拿着根烟杆子,肩上扛着把锄头,边聊天,边在田间巡视。
根据原主的记忆,从这个地方到镇上已经没有很远的路了。
她决定暂时先找点水解解渴、顺便填填这空荡荡的肚子,等走到镇上之后再去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路旁边正好就有一条水沟,她此时也顾不上这水干不干净,蹲下身就准备用双手去捧水喝。
“妈呀!”
落在水面上的那个倒影把她给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影子。
“怪不得一路上那些恶狗和顽皮的孩子们都对我紧追不放。我这打扮的确有些……呃!太吓人了。”
想这里,她连忙捧起水沟中的清水擦洗掉脸上的锅灰。
没一会儿,她那原本黑乎乎的脸蛋逐渐显露出白皙的肌肤底色。
接着,她又将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打湿,再用手指仔细地梳理通顺重新绑好。
等再次看到自己的影子时,她欣喜不已:“嘿嘿,难怪昨天黄婶子她们夸赞我长的好看,瞧瞧这精致的五官,即便放到现代社会那也是标准的美人坯子啊!要是再精心打扮一番,肯定有不少男孩追求。”
想着要是在镇上附近落脚,肯定会碰到熟人,于是她决定去城里。
刚来到镇上,已饿到不行的她本想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还有没有要上车的,今天最后一趟车了,要走的赶紧些。”
听到是最后一趟车,陈雨也顾不上找吃了,一路小跑挤上了那趟班车。
她曾听父亲说过,这个年代扒手特别多,特别是车上更是。
聪明的她早做好了准备,事先拿出了三十块车钱放在口袋,剩余的六百二十块钱则用布条紧紧绑在自己裤腰以下的肚子上。
车上的人很多,显得特别拥挤,车内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极其难闻。
陈雨忍着反胃的难受,幸运地在后排找到了一个座位。
七十年代的公路没有铺水泥,也没有铺柏油,路面全是东一个坑西一个洼的凹凸不平,随着车子的颠簸,车上很多人开始昏昏欲睡。
一夜没休息好的她坐在后排位罢也想眯会儿眼,可一想到身上带着那么多的钱,她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周围的人,那可是她今后在城里立足的保障,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想到这里,她假装自然地将双手放在肚子跟前,为以防万一,她又开始打量起自己位置的左右两边。
左边是个老人,跟前放着一个蛇皮袋,袋子里装着一只鸡和一只鹅,它们正露出个脑袋一伸一缩地看着四周。
而她的右边则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他那无比板正的坐姿像是个军人。
从小就对军人无比崇拜的陈雨,忍不住侧头对着这名像军人一样的男子多看了两眼。
只见对方皮肤黝黑,脸部轮廊刀削一般立体,五官长得也很好,属于耐看性,而且是越看越帅的那种。
他的左手似乎受了伤,用被脖子上的一根白色绷带吊挂在胸前,一件军绿色的外套披在身上正好那手盖住了些。
陈雨暗忖:在这个年代他应该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了吧,只是他那只手不知道有没有很严重,要是严重的话成了残废就可惜了?”
那名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那肆无忌惮的目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红着脸问道:“妹子,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没东西。”
被男子突来的一问,陈雨窘的瞬间脸红到了脖子处,赶紧将视线移开。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前方有两名站在过道上的男子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寻找什么机会。
其中一个身穿花衬衫的男子发现了陈雨在盯着他们,于是他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同伴,朝她这边呶了呶嘴,他同伴立刻转过头,甩给她一记不要多事的眼神。
陈雨并没有理会,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继续盯着他们看,两名男子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只好假装看其他地方。
可能是笃定即使被她发现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那个花衬衫男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将两根手指悄悄地伸到他跟前那名正在睡觉的老奶奶身上。
坐在老奶奶后方的几个乘客都看到了扒手在偷钱,眼看那花衬衫即将要得手,可他们没有一个出声制止,要么将头转向一旁,要么假装睡觉。
借住车子左右的摇晃,眼看那钱一点点地就要被夹出来了。
情急之下陈雨忍无可忍了指着花衬衫大喊了一声:“住手,大家快抓小偷。”
那名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抓小偷的话给震醒了,一把抓住了那只还来不及收回的手。
“放手,你个老不死的,抓我干嘛?”
花衬衫恶狠狠地推了老人一把,然后阴着一对三角眼转身对陈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谁知,陈雨并没有被他给吓到,对着花衬衫做了个同样的动作,然后又朝他们做了一个鄙视鬼脸。
她这一动作直接逗笑了她右边那位军人模样的男子。
花衬衫气急了,在同伴的耳旁嘀咕了几句,不怀好意地对陈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