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大叔笑着打岔，却也跟着凑热闹：
“人家小伙子一看就是文化人，不过我家的侄女倒是看起来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有兴趣……”
蒸腾的热气里，食客们哄笑着打趣：
“这是来吃早饭了是吧？”
“小帅哥没吃过可要尝一尝芳霞的面，保证吃一次就上头！”
“哈哈，今天头一回见到这个好玩的小孩。”
林尽遥看着面馆内众人，再脸皮厚的人，面上也是有点发红了。
果然最热情的还是人民群众这句话一点没错。
穿过厨房布帘，扑面而来的是比前厅更浓郁的香料气息。
面前两口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红亮的辣油里翻滚着密密麻麻的花椒和干辣椒。
底下不锈钢大盆，其中一个盆里盛着带血的新鲜牛腱子肉，暗红色的肌理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筋膜。
案板前，系着围裙的老板娘正抡着厚背刀“咚咚”地剁姜块，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前头不够辣是吧？后院这儿还有更带劲的！”
说着用刀尖指了指林尽遥脚边不远处那坛封口的，贴着手写“泡木叔”的老坛泡椒。
“没有，老板，我找你。”
清冷偏乖系的声音落下，切生姜的老板娘抬头看清来人时，她差点切到手指。
大锅前的年轻人白得晃眼，像幅水墨画突然泼进油锅里。
“小…小帅哥你是找我什么事？”
她慌忙在围裙上擦手，沾着姜末的指尖在布料上留下淡黄色痕迹，围裙上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辣椒渍。
当听到林尽遥是来问那株“百年野生米斛”时，老板娘搓着围裙边缘犹豫道：
“这事得等我当家的回来商量，那是我公公带来的传家宝…”
瞥见年轻人瞬间黯淡的眼神，她又急忙补充：“不过你要是诚心要，我可以帮你问问。”
林尽遥闻言，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那劳烦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微信扫码的“嘀”声响起，林尽遥抬眸，眼神清澈温软：“之后若是有旁人来买…我希望您回绝。
因为我会给你远高于市场的价钱。”
见老板娘愣住，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很有钱。”
这句话说得坦然，就是要断绝对方还想货比三家的念头。
对于谢鹤琼的身体滋养方面，他在当下已有门路的情况下，自然要紧着对方最好的。
野生霍山米斛素有“石斛之王”的美誉，其滋阴养胃的功效在中医典籍中早有记载。
如今市场上野生品种近乎绝迹，即便偶有流通，也多是渠道之间的私相授受，说是一克千金也不为过。
老板娘被这直白的财大气粗震得连连点头，围裙上的辣椒渍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好的小帅哥，我懂我懂！”
走出面馆，初春的风裹着花香拂过脸颊。
林尽遥摸了摸颈间的银链，记忆中的雨幕模糊了视线，唯有掌心里那截银链的凉意清晰如昨。
那还是……第二年，他攥着从佛山寺求来的签文，独自徒步穿过半个城区。
雨水浸透了朱砂写就的字迹，在宣纸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红，像极了心头渗出的血。
低血糖发作晕倒后，他在一家小诊所醒来，朦胧中听见来买药的夫妻俩痛心疾首地谈论着“百年野生石斛被贱卖”的事。
高烧中的他神志不清，却偏偏将“养胃圣品”四个字烙在了记忆深处。
坐上车，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的谢先生应该正在通勤路上。
林尽遥眯起眼，想象着对方出行前二三十来分钟在健身房的样子。
运动背心紧贴着精壮的腰腹，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
“啧。”林尽遥不自觉地轻哼一声，喉间的刺痒感奇迹般地减轻了。
他摇下车窗，微凉的风立刻灌进来，吹散了他脸上可疑的热度，却吹不散眼底那抹暗涌的情愫。
当然，以往的种种迹象表明，早餐这种东西在对方身上属于随机事件。
…
谢氏集团一楼，前台的甄美丽正和自己的搭档Sara眼神交流着。
不是为别的，正是那位每周一雷打不动要来“偶遇”董事长的许飞羽——著名女企业家许必兰的独子，圈内著名的gay。
甄美丽红唇微抿，目光越过电脑屏幕，落在休息区那个拎着爱马仕限量款早餐袋的身影上。
她偏头，用气音揶揄说道：“又来了，今天穿得倒是显嫩。”
许飞羽今天一身浅色休闲西装，内搭浅粉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价值不菲的钻石胸针。
现在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爱马仕早餐袋，发出扰人的“嗒嗒”声。
不远处的电梯间，几个市场部的女员工假装看手机，实则偷偷往这边张望，窃窃私语的八卦声被适时响起的电梯“叮”声掩盖。
Sara撇撇嘴，修得精致的指甲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无意义的字符：“我也是佩服这人的毅力，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我们顶上那位高山冷总。”
她说着，余光瞥见安保主管（她堂妹的男神）已经带着人往这边移动。
黑色制服包裹下的健硕身材格外醒目，每走一步都能看出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小美在心底狠狠小色胚地嘶溜了几下，不愧是她们谢氏，哎唷，颜值就是抗打。
自从上次许飞羽差点扑到二助身上后，前台早就养成了提前通知安保的习惯。
甄美丽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胸前的工牌，确保自己的妆容在监控摄像头下依然完美无瑕。
旋转门的光影交错间，一道灰绿色身影踏入大厅。
林尽遥拎着沐光斋的食盒走来，卫衣兜帽下露出冷白精致的脸，白色跑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保安队长刚要上前，却在看清来人后微微颔首退到一旁，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恭敬。
几个正在等电梯的员工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有人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又被同事用手肘轻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