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里,落汤鸡的财迷众人沦为背景板。
江荡身长玉立,随意站在岸边,仿佛掌控世界的神,一切尽在掌握中,却没有神的怜悯,宽容,他轻蔑,睥睨众生。
朝雾攥紧手心,几乎忍不住要扇他那张俊美却极其欠揍的侧颜。
“你有病吧?”她恼火。
“嗯。”
“你怎么这么欠骂。”
“是啊。”江荡皮笑肉不笑,“一天没听到朝雾小姐骂我,耳朵都有点痒了。”
朝雾怒不可遏:“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种禽兽不如的混蛋。”
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骂他就是奖励他。
朝雾不说话,浴巾一扔,纵身跃进池中。
溅起的水花,冰冷地泼洒岸边。
那帮人在中间找着八千万。
朝雾沿着边缘找着无价之宝。
江荡让人查过那珍珠耳环,不能说不值钱,温成礼送给妹妹的东西,至少会花心思。
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丢掉一只,还可以让品牌重新订做。
她偏要温成礼送的那只。
偏要被扔下去的那只。
又一个啪嗒声。
周初言操纵的无人机突然坠地。
他懵懵懂懂,指着水池,“姐姐怎么掉水里去了?她好像不会游泳。”
已经转身的江荡一顿。
周初言:“我要去救她……”
但他不会游泳,在岸边徘徊片刻,还是奋不顾身跳下去,周边的保镖反应过来时,岸边只有一件外套。
女管家急得直跺脚:“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少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们怎么和夫人交代!”
保镖是会游泳的,但人太多,互相拥挤,场面一度混乱。
大家都赶着去救周初言,朝雾似乎被人遗忘。
等女管家后知后觉想起她的时候,江荡打横抱起她的身子,过渡到浅水区域。
黑色碎发上水滴淅淅沥沥,顺着薄削下颚线落下,没人注意到他垂下去的眉眼有多阴鸷。
这个女人够狠,不会游泳也要跳下去。
谁能有她疯。
朝雾和周初言两人几乎同时被救上来岸,都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面色微微泛白。
“少爷,少爷你快醒醒,你不能有事啊!”
本就混乱的场面,因为女管家的大呼大叫变得更嘈杂。
江荡把人放在地面上,保持平躺,单膝半跪下来,指腹拍打她面庞,“温朝雾。”
默默爬上岸看热闹的乔越探了个脑袋,“温小姐不会是缺氧窒息了吧,要不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江荡回头冷睨。
乔越自知再次说错话,自己跳下池中,省得江荡踹他。
救援医生赶来的时候,朝雾慢慢睁开眼睛。
江荡:“醒了?”
朝雾蹙眉:“我死了吗?怎么看到你了。”
江荡:“知道我是谁吗?”
朝雾:“畜生。”
他拍拍她的脸,还有力气骂他,说明没多大事。
那边的周初言情况不太好,呛了不少水,医生正在做急救措施,等他吐出肺管里的水后,意识也在慢慢苏醒。
“好冷。”周初言打了个冷颤。
女管家立马送上毛毯,“来人,送少爷先回房间。”
看了眼那边的朝雾,“还有温小姐。”
两人刚过水,体表温度低得厉害,周初言惊吓过度,到套房再次陷入昏迷。
朝雾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能是累着了,被人扶到床上后眼睛始终紧闭。
这两人的状态别说洞房花烛夜,能熬过今晚别出事都算是大吉大利。
女管家担忧地试了下周初言的额头,“不好,少爷发烧了,快去叫家庭医生。”
外头这时来了人。
江荡带四个专业的医护人员过来,“表弟怎么样?我带医生来看看他。”
女管家感激不尽:“今天真是麻烦江爷了。”
要说这表兄弟俩感情就是好,他们刚才忙忘记了,还好江荡及时把表弟媳妇救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温小姐可真是出乎她所料,还以为是名副其实的淑女名媛,没想到喜欢作妖就算了,还见钱眼开。
不会游泳还学别人去抢江荡扔在泳池里的表。
江荡慢悠悠在雪茄椅上翘起二郎腿坐下,询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小少爷烧到三十九度,面临感染风险,建议他现在离开住院,不能耽搁治疗。”
女管家:“三十九度?刚才不是三十八度吗?怎么升得这么快!”
医生:“是的,尽快送往医院吧。”
烧到这个程度,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女管家立刻安排保镖。
一行人正准备转移离开,女管家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朝雾。
“把温小姐也带去医院好好检查。”女管家说,“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笃定他们不在的话,温朝雾会逃跑的。
“这位小姐情况较轻,不必去医院。”医生解释,“还是让她留下来好好休息。”
“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女管家说,“这样吧,我派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别让她擅自离开。”
江荡这时出声:“我让人看着吧。”
女管家诧异:“那多麻烦江爷……”
“无妨,既然是我的地盘出了事,我来负责。”
有江荡这句话,女管家放心离开,她不放心也不行,总不能和那位说一不二的小江爷顶嘴。
人一走,江荡倒了杯温水,坐到床侧:“起来喝开水。”
平躺的朝雾没动静,双手安静交织,放在被褥上。
江荡:“别装了,他们都走了。”
还是没动静。
“装这么久你不累吗?”江荡说,“我知道你是故意溺水的,再装昏迷想骗过他们。”
为的就是躲过今晚。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不管江荡怎么说,朝雾依然没醒。
他拍拍她的脸,揉揉她的发,又捏她的手。
就是不醒。
果然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江荡半俯下了身,凑近她耳际,“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了吗。”
离得近了,看得清她一根根细密的长睫毛,灯影绰绰,在眼皮下投落扇形的阴影。
她睡熟的样子很乖巧。
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虚假伪装,也没有对他的冷厉跋扈。
江荡喉骨间滚了滚,捏住她柔软的下巴,“你再不醒来的话,信不信我亲你。”
“我数三声。”
“三。”
“二。”
他说着已经低头,指腹也摁在她的唇上。
朝雾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
她皱眉,毫不犹豫,抬起右手扇过去。
江荡攥住她细白的腕,“我就猜到你要打我,还好我提前防备。”
话音刚落,朝雾抬起另一只手扇上去。
这次没躲过。
朝雾:“那你猜没猜到我有两只手。”
江荡摸了摸挨一巴掌的面庞。
手心软乎乎的,打人一点不疼。